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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霍令儀也當真未再直視,她只是輕輕側過了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她低垂了眉眼,手握著柴火攪著那火堆,在思及先前李懷瑾說的那話時,她握著柴火的手是又握緊了幾分。她什麼都未說,只是看著那跳動的火光,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聲答道:“我不知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心一直握著那根柴火,粗糙的樹皮磨著她細膩的手心…霍令儀的心中其實是有幾分猜測,只是那份猜測剛起了個頭卻又被她否決了。

她不知道李懷瑾為什麼救她。

她,也有些害怕知道了。

營帳。

此時已是亥時時分。

秦舜英披著外衣坐在軟塌上,營帳之中燭火通明,她的手肘撐在案幾上此時正在假寐…待聽到一串腳步聲,她便坐起了身,眼看著喜姑面上的神色,秦舜英的心下是又一沉,連帶著聲調也沉了幾分:“還是沒找到?”

喜姑聞言是點了點頭,她重新替人續了一盞熱茶,跟著是彎著一段脖頸說了話:“奴去打探過了,這會除了霍家那位二公子還有許、柳兩家的世子跟著秦統領在尋人,其餘一眾大臣都已經回來了…”

待這話說完,她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才又開口說道:“夜裡難行,那山坡又陡峭的很,何況這會外頭的雪又大了些,只怕今夜是尋不到人了。”

秦舜英聽到這一句也只是斂著一雙眉眼不曾說話,她接過喜姑遞來的茶盞,等潤了喉間的幹澀才淡淡開了口:“陛下可安寢了?”

“先前奴去的時候,帝帳進進出出還有不少人…”喜姑這話說完是又小心翼翼得覷了秦舜英一眼,跟著才又柔聲說道:“您要不要去看一看?近些日子陛下的身體一直都不見好,他身邊的那些宮人只怕也都勸不了。”

秦舜英聞言卻只是搖了搖頭,她的雙手捧著茶盞,口中是平平一句:“我去又有什麼用?”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並未有什麼起伏,只是一雙眼睛還是朝那銜著火芯的銅鶴看去…這麼多年,那個男人給了她尊貴的地位,也給了她足夠的體面,比起其他帝王,如今大梁的後宮恍如虛設一般。

眾人皆以為他們帝後和睦、夫妻恩愛。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個男人的心啊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即便他再是溫和、再是好脾氣,可他又怎麼可能真得會聽她的?

秦舜英想到這,素來端莊華貴的面上可是顯露出了幾分難得的悲慼。

她什麼話都未說,只是合著這一雙眼睛,卻是又過了許久,秦舜英才終於睜開眼說了話:“就讓太子在陛下跟前好生伺候著吧。”待這話說完,她面上的情緒也盡數收盡了,一面是把手中的茶盞朝喜姑遞去,跟著才又問了一句:“安平呢?她可睡下了?”

喜姑聽到這話,握著茶盞的手卻是一頓…

她把茶盞重新置於茶案上,跟著才輕聲答道:“先前奴過來的時候,看見公主的營帳還亮著,她跟前的宮侍好似也去打聽了一回。”

秦舜英聞言,便又緊皺了一雙眉心,連著聲調也越發低沉了幾分:“這些年,本宮是不是太縱著她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手便撐在眉心上輕輕揉著,半邊火光打在她的面上,卻是過了許久,秦舜英的喉間才又道出一句:“本宮真是擔心。”

“讓安平嫁給柳予安,這事究竟是不是做錯了…”

而此時另一側營帳。

周承棠耳聽著宮侍的稟報,往日明豔的面上卻是一片黑沉。

她的手緊緊握著扶手,一雙鳳目更是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狠厲:“你說什麼?”

宮侍聽到這一聲,身子還是止不住打了個顫,她也不敢抬頭,仍舊埋著臉恭聲回道:“太子和一眾大臣都已回來了,柳,柳翰林還跟著秦統領在外頭尋人。”

周承棠聽著這一句,只覺得心下那股子氣更是難以抑制,若不是母後先前所言,只怕她這會就該不管不顧到柳予安的跟前,問一問他究竟想做什麼了?圍場之中這麼多禁軍都在尋人,他做什麼要這般積極?

難道他不知道,如今這燕京城的流言蜚語有多麼難聽嗎?他在外頭尋人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替她考慮幾分?但凡他的心中有她一二,也斷然不會如此行事。

周承棠想到這,卻是再也難抑心中的氣悶,她取過一旁案上的茶盞狠狠砸落在地上…等到那瓷盞發出碎裂的聲音,她才稍稍平了心中那口氣,卻是又過了一會功夫,她才看著宮人問道:“外頭就沒有尋到霍令儀的半點蹤影?”

宮人先前被周承棠的做法唬了一跳,此時卻是過了有一瞬的功夫才回道:“據,據奴打探,的確如此。”

待前話說完,她是緩了下語氣才又重新回道:“外頭的雪太大了,山坡又比較滑,大統領不知道底下是副什麼情景也不敢讓眾人都下去尋人…估計今夜是尋不到扶風郡主和李首輔了。”

周承棠聞言,先前一直緊繃著的面容此時卻緩和了幾分,就連緊緊握著扶手的那雙手也跟著松開了幾分。她重新端坐了身子,眼是朝那跳動不止的燈火看去,那個山坡這麼高,霍令儀這麼摔下去只怕不死也得重傷,何況天寒地凍的…周承棠想到這,只覺得心下彷彿有熱流滑過,一夜的功夫,能發生的事太多了。

最好,他們永遠尋不到霍令儀。

最好,霍令儀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宮人一直未曾聽到周承棠說話,便偷偷掀了一雙眼簾朝人看去,此時不知道從哪裡漏進了幾許寒風,打得這營帳中的燭火跳動不止…宮人看著那火光打在周承棠的面上卻有幾分晦暗不明的樣子,尤其是她眼中的那一抹瘋狂更是令人心頭大駭。

只是等到那燭火重新歸為平整,周承棠面上先前的那一抹神色也盡數消散。她重新低垂了一雙眉眼朝宮人看去,面色如故,聲音也沒有多少變化:“你重新去外頭打探,若有什麼訊息便及時來稟告本宮。”

柳予安的事,她日後自然會與他好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