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鄭宜和先說的話,她握著霍令儀的手把人扶了起來,一雙和李安清如出一轍的杏眼是止不住又細細看了一回人,越看她這心中便是越發歡喜,連帶著聲音也是未曾遮掩的歡喜意:“可惜我膝下沒個兒子,不然就是成那潑皮我也得問姐姐把人討要去。”
許氏近來和鄭宜和相處得久了,也知曉她的性子,聞言便也只是輕輕笑了笑,口中是跟著一句:“你也別瞧她如今這樣一副乖巧模樣,以前最是令我頭痛不已…我倒是歡喜安清,瞧著多可人。”
鄭宜和聞言是笑著朝李安清看了一眼,跟著才又笑道:“這孩子自幼就是個混世魔王,我和她父親拿她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哪有半分可人樣?”
“母親——”
李安清聞言卻是不依了,她紅著臉扯了扯鄭宜和的袖子,口中是跟著一句:“哪有您這樣說自己女兒的?您再是歡喜霍姐姐,她也做不了您的女兒。”
她這話一落,周邊一眾人倒是都笑了開懷。
許氏那張溫柔面上也是一副遮掩不住的笑意,等笑過這一陣,她才握了霍令儀的手說道:“你去裡頭和你祖母請個安,跟著便帶著你這些好姐妹去自己屋裡鬧吧,讓你們在這陪著也沒得拘束了你們。”
霍令儀也正有這個意思,聞言便笑著點了點頭。
她是先與一眾貴婦人打了個禮,跟著才又打了簾子往裡頭拜見了林老夫人等一眾老夫人…等受了眾人的恭賀又陪著說了幾句話,她才領著一眾好友、貴女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今日除了她單獨邀請的李安清、許瑾初以外,其餘一眾貴女大多都是跟著家中的長輩過來的。燕京城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這些士族門第裡的小姐、姑娘從小到大也都是相識了的,且不管平日裡如何,可今兒個這樣的大喜日子自然都是高高興興恭賀著的。
因此這一路倒也算得上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等入了大觀齋——
紅玉等人也早就把屋子收拾好了。
暖房裡頭早些時候便已燒起了熱炭,這會整個屋子都燒得熱烘烘的,眾人一進去便把那外頭帶來的寒氣消了個幹淨。等眾人坐下,紅玉便又領著人上了果茶、糕點等物…而後是又拿來了一些閨閣玩鬧的趣件供她們玩鬧。
霍令儀手握著茶盞飲下一口,待喉間潤了才開口說了話:“你們也不必有所拘束,到了這處只想玩什麼便玩什麼便是。今兒個府中還請了梨園裡的李大班,若是你們覺得無聊,等過會外頭熱鬧過了,我便著人把他們請過來在這咱們這院子裡也搭個小戲臺,也供咱們熱鬧一回。”
她這話一落,屋中的氣氛倒也鬆快了許多…
有人聽著那“李大班”的名字便開口問道:“郡主說得可是那位唱得一曲好《遊園》的李大班?”
霍令儀聞言倒是點了點頭:“正是他…”
那一眾貴女聽她這般答便疑聲道:“我聽說他有個規矩就是不入他人的府中,倒是未曾想到今兒個竟然能在王府見到他…真是稀奇。”她們這個年紀對這些戲曲其實也提不起什麼興趣,只是這位李大班的名聲素來都很響亮,偏偏又有著那樣的規矩,難免讓人覺得有了幾分特殊。
因此這會屋子裡皆是討論得皆是那位李大班。
李安清的面上也有幾分疑惑,瞧著這般便也問了一聲霍令儀:“姐姐是怎得請了他入府的?”上回家中祖母辦壽,那位也不肯來府中,態度清高得卻是半分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霍令儀看著她面上的疑惑,卻是幾不可聞得笑了笑,她把手中的茶盞落於茶案上,口中是跟著一句:“家中長輩請得,我也不知曉…”她這話落後卻是朝許瑾初看去,兩人正好對了一回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這事若真要說起卻要說到幾日前。
彼時,她與母妃親自走了一回英國公府送了帖子,偏偏舅舅卻是怎麼也不肯來,只說怪是無趣的倒是把母妃又惹得氣了一回。祖母知曉此事後自然不高興,她好不容易放下成見打算與許家好生相處,哪裡想到這位英國公還是這幅老樣子。
誰曾想到昨兒個夜裡這位李大班倒是登門入了府,只說是受英國公所託進門賀壽,又讓人欽點了幾場曲目卻是要提早做準備的意思…
林老夫人本就喜好戲曲,對這位李大班的名聲也早有耳聞,只是這位李大班早有規矩,梨園又是個三教九流混雜的地…她卻是一回也不曾聽過,倒是未曾想到許浩倡竟然能請得動他。
這樣一來一回——
林老夫人心中對許浩倡的氣也早就消了個幹淨,畢竟能讓李大班這樣登門唱戲,傳得出去在這個燕京城的貴人圈中也委實算得上是有臉面的一樁事。
…
等到午間用了膳。
霍令儀便按著早間所說的在院子裡搭了個戲臺,請了那位李大班過來唱戲…到底是名角,也的確有受人追捧的資格,就連霍令儀這樣素來不愛聽戲的這會聽著那臺上纏綿繾綣的戲詞,也免不得入了那一回故事中。
“郡主…”
杜若輕輕喚了她一聲,等她應了聲便又跟著一句:“外頭有丫鬟送來了這張字條。”
霍令儀聞言倒是回過了神,她看了眼杜若手中的字條,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眉心還是忍不住皺了一回:“你隨我來…”等這話說完,她便站起了身邁步往外頭走去,如今身邊人皆還沉迷在李大班的戲曲之中,自然也無人關注到是否離場。
等到了那一處偏靜地,她才停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