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棠自然也察覺到了這抹冷色,只是等她循眼看去的時候卻也未曾瞧見什麼,她輕輕折了一雙眉,終歸也未說什麼。
…
等到洗三宴結束,霍令儀卻未著急離開,她是陪著許瑾初又說了會子話。
許瑾初知霍令儀是怕她心中後怕剛想勸人回去,便聽到簾外傳來丫鬟的聲音,道是“李首輔來了,這會正在正廳與王爺說話”,卻是要留飯的意思。許瑾初聞言卻是一怔,跟著是應了聲,而後才又笑著抬了眼與霍令儀說起話來:“我道你怎麼有這樣的閑情雅緻陪我?原來是知曉有人會過來…”
霍令儀聽得這句,面上卻綻開幾分紅暈…她哪裡知曉李懷瑾會過來?近些日子他事務繁忙,就連她也有一段日子未曾瞧見他了…只是眼瞧著許瑾初面上的揶揄還有那消散的餘悸,她卻也未說什麼只任人打趣著。
等到晚膳後——
李懷瑾與霍令儀便和周承澤提出了告辭,杜若和關山在前頭打著燈籠,兩人便在後頭緩步走著。廊下燈火通明,霍令儀先前用飯的時候礙著周承澤在也不好細瞧人,如今此處無人,才依著燈火擰頭朝人看去,待瞧見他眉宇之間掩不住的疲態,她的心下免不得也起了幾分心疼:“最近朝中事務很多嗎?”
李懷瑾聞言便朝人看去,瞧見她面上掩不住的擔憂,他的面上倒是又泛開了幾分溫和的笑,連帶著聲調也柔和了許多:“別擔心,不過是些瑣事罷了,沒什麼大礙…”等這話一落,他似是想到什麼便又跟著一句:“今兒個陛下已下了旨,召霍令章回京,他前頭那樁事做得不錯,陛下很滿意。”
霍令儀聽得這個名字,一時也有些恍然。
她也有兩年未曾瞧見霍令章了,只是他的事近來倒也聽了不少…誰也沒想到大運縣會爆發瘟疫,瘟疫這種病,若是一個控制不好若是蔓延開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敢想象。
當初這樁事傳到燕京的時候,天子雖然及時派遣了不少太醫和城中的大夫,連帶著藥物一道送去大運縣,只是不少人心中卻也只當這是無用功罷了。
自古以來,但凡得了瘟疫便沒有能存活下來的,只是誰也不曾想到霍令章年歲雖小卻極為果斷,他不僅及時控制了瘟疫的蔓延,還與大運縣的那千百號人共進退。如今瘟疫已散,大運縣也是少見得了瘟疫還能存活下來不少人,聽說霍令章還同當地的一些大夫研究出來一種控制瘟疫的東西。
這東西若當真有用,霍令章便是社稷功臣。
霍令儀想到這,心下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個什麼情緒,她掀了眼簾朝那廊下的大紅燈籠看去…當初知曉此事的時候,她的心中也是有過幾分擔憂的,雖然她不喜歡霍令章,卻也不想讓他就這樣死去。
卻未曾想到——
那人不僅半點事也沒有,如今還要回來了。
李懷瑾看著她面上的恍然便伸手拂了她的額前發,跟著是又問了一句:“在想什麼?”
霍令儀聞言倒是也斂盡了思緒,她仰頭朝李懷瑾看去,眉目依舊,口中是跟著一句尋常話:“沒什麼…”待這話說完,她是又跟著一句:“只是想著時間過得真快,恍若才一轉眼的功夫,就又長了兩歲。”
李懷瑾聽得這話卻駐足了步子,他的手覆在霍令儀的頭道:“你卻不知我盼這日子有多久了,可如今時日將至,我卻有些害怕…”他這話說完是又嘆了口氣:“晏晏,你可嫌我老?”
這話起得無緣無故…
霍令儀一時之間的確是怔楞住了,她仰頭怔怔看著李懷瑾,尚未等她說話便又聽得眼前人說道:“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我比你終歸還是長了十歲…”李懷瑾說這話的時候面上仍舊是素日的溫和,可眼中卻又添了一抹尋常不見的嘆息,他一面說著話,一面是輕柔得拂過她的臉頰:“原來人活一世,即便大權在握,還是有諸多無奈。”
夜色深沉,他這摻著幾分嘆息的餘音在這夜色緩緩鋪展開來…
霍令儀一直未曾說話,只是這樣仰頭看著他,等到李懷瑾說完了最後一個字,她便握住了李懷瑾的手。她依舊不曾言語,只是仰頭笑看著他,廊下燈火輕輕搖晃,而她的桃花目卻是一片遮不住的瀲灩…杜若和關山早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就已離開,此時她便這樣握住李懷瑾的手,而後是踮起了腳尖在他的唇角附上淺嘗輒止的一吻。
活了兩世,她的膽子一直都很大——
只是這還是她頭一回與人親吻,竟還是自己主動的,這委實是有幾分不可思議,也的確令人害羞。可霍令儀卻還是強撐著身子骨,不避不讓得看著他:“遇見您之前,我以為餘生一個人也很好,可遇見您之後,我卻對這歲月重新有了期盼…餘生會如何,我並不知曉,可我想有您在我身邊,這歲月總不至於太過寂寥。”
李懷瑾耳聽著這一字一句,眼中終於重新泛開了笑意。
他的手仍舊覆在霍令儀的臉上,而後是在霍令儀的怔楞中,彎了腰身親在她的眉心處,夜色蒼茫,晚風拂過兩人發,而他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得是想厚著臉說一聲,大人和晏晏的感情實在是太美妙了~
嚶嚶嚶,我要成為嚶嚶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