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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他們待宣王可並不算友好,何況當年宣王母妃的死…也和秦舜英脫不了幹系。

秦舜英聞言也不曾說話,她只是抬著一雙眼看著那那面還有幾分起伏的布簾,許是布簾未曾掩好,那外頭的風便也跟著打了進來擾得殿中燭火輕輕晃動著…她握著帕子的手仍舊撐在膝蓋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啞聲開了口:“喜姑,你說他為什麼就不肯待我們母子好些?一個李懷瑾也就罷了,如今他竟然寧可把位子給旁人也不肯給承宇…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相識相伴這麼多年…

秦舜英以為早就看透了這個人,可如今才發現,她對那個男人就從來不曾看透過。

喜姑聽得這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道,便也只能輕輕嘆了口氣。

燭火幽幽——

秦舜英耳聽著這一聲嘆息,她的紅唇蠕動似是想說些什麼,可臨來卻也只是合了眼說道一句:“罷了,我管不得也管不了了。”周聖行既然不想要他們母子好過,她又何必顧念舊情…可她雖然是這般想,那面上卻還是忍不住顯露出幾分掙紮。

日子已進入十二月,這燕京城也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而在這一片銀裝素裹之下,九如巷的李家也是一片縞素,不拘是上頭的主子還是底下的奴僕皆穿著素服,自從李懷瑾的死訊傳至家中也有半個月的光景了。

這半個月——

不拘是李家的家臣還是淮安的巡撫,各個沒日沒夜在長江流域尋找李懷瑾的蹤跡,可半個月過去了,卻還是尋不見他的身影。如今該回來的人也都回來了,而李懷瑾的喪禮也終於在這寒冬臘月之際舉行了。

因著還是未能找到李懷瑾的屍首,便只能替他辦了個衣冠冢…

倒是天子榮恩念其對大梁有社稷之功特地在大覺寺中替他置了個佛堂,讓寺中僧人日夜替他念經超度。

如松齋中。

炭火把整個屋子都燒得很熱,可霍令儀一身素服坐在椅子上卻半點也感覺不到熱意。自打知曉李懷瑾出事的那一日,她便再未覺得熱過,即便穿著再厚實的衣裳,即便屋中擺再多的炭火也暖不起她的身子…

人死如燈滅,他們這些活著的人不也一樣?

程老夫人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霍令儀,眼看著她往日明豔的面容此時卻是半點笑容也無,就那樣安安靜靜得坐在那處,不聲不響也不吵不鬧。前幾日景行發了喪,李家上下哪個人沒掉眼淚?就連年幼的長安也好似感知到什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只有晏晏卻是半點眼淚也沒有。

幾個時辰,不管是受旁人的禮,還是送景行出門,晏晏就一直是這樣…那些不知情的人私下說著晏晏沒心沒肺,就連丈夫死了也不哭上一回。可只有她們這些知情人才知道,晏晏的心中有多難受。

程老夫人想到這,心下是又嘆了口氣。

她手中仍舊轉著佛珠,卻是又過了一會才柔聲與霍令儀說道:“我聽陸機說,你母妃和祖母已去蘇州和江先生會合了…傻孩子,你為何不走?”

霍令儀聽到這一句倒是朝程老夫人看來,她的面上仍舊沒有什麼情緒,聲音也很是平靜:“這兒是三爺的家,也是我的家,何況你們未曾走,我又怎麼能獨自離開?”等這話一落,她見程老夫人還要再勸便又說道:“過幾日,我想去看看他。”

這個“他”字說得自然是李懷瑾。

程老夫人耳聽著這話是又嘆了口氣,可她終歸也未再勸人,只是說道:“我陪你去吧。”

霍令儀聞言卻只是搖了搖頭:“不用了,雪天路滑,何況您近來身體也不好…”那大覺寺這麼多階梯又不能乘轎上去,何況近來大雪紛飛也沒個停歇,她又怎能讓程老夫人和她同去?

兩人說話間——

裡屋便傳來了小兒的哭聲。

沒一會功夫,平兒便抱著長安走了出來,長安如今已有些認人了,待瞧見霍令儀的身影便朝她伸出手卻是要她抱…這些日子,霍令儀日日和長安待在一道,這原本並不是一件合規矩的事,可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會再去唸叨什麼規矩不規矩?

這會霍令儀眼瞧著長安臉上掛著的淚痕,心下便又一疼,她忙伸手抱住了人,等把人抱進了懷中便輕聲哄勸著。

長安到了她的懷中便也不吵不鬧了,只依舊用那小手揪著她的衣裳,一副生怕她走的模樣…坐在上頭的程老夫人看著他們這幅模樣,免不得是又嘆了口氣,不過她的心中總歸還是有幾分慶幸的,好在還有長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