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這個緣故…
霍令儀往先雖然不喜歡著家,可對下棋倒也有幾分鐘愛。
兩人也未曾說話,在這四下竹林之中,卻是一子接著一子,棋盤局勢不明,無論是白子還是黑子都牽絆在一道,一時半會倒分不出個勝負…下棋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若是前期攻勢太猛難免落個虎頭蛇尾,可若是一直躊躇不前、瞻前後顧便又免不得令人覺得太過小心,失了先機。
可霍令儀的落子卻一直很是平緩,該攻時則攻、該收時便收,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倒不似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李懷瑾心中對人又多了幾分贊賞,等又落下一子便取過一旁放著的茶盞用了口茶水。冬日天寒,茶水放久了倒也有了幾分涼意…他仍舊看著棋局,口中卻是說道:“燕京城中,安和秉性不錯、為人也尚可。”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
霍令儀卻是一怔之後才明白過來,想來先前她和安清說話的時候,這位首輔大人怕是聽見了。她握著棋子的手收緊了幾分,只覺得心下無故起了幾分無名火,這氣來得沒有緣故,可霍令儀就是覺得不舒服。
她未曾抬頭也未曾說話,等落下這子之後才終於抬了臉朝人看去:“傳聞首輔大人事務繁忙、日理萬機,卻不想還有如此閑情雅緻關心起旁人的私事,還是大人格外多關心我些?”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調微冷、眉目微挑,面上是難得的輕嘲意。
她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生氣,即便安清揹著她做那樣的事,她也不曾這般生氣…可偏偏李懷瑾的這句話卻讓她如此不舒服。
等這話一落…
霍令儀看著李懷瑾握著茶盞的手一頓,便又沒什麼好氣得緊跟著一句:“難不成這回也是因為大人與家父的故交之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目一瞬不瞬地看著人,什麼故交?她還不知道李懷瑾是個什麼性子?這一次又一次的幫忙,早些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關心起她的婚事。
李懷瑾這還是頭一回被人這般質問,一時之間倒也有幾分怔楞。不止是他,就連遠處的陸機和關山也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怔楞…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對主子。
主子雖然瞧著沒什麼脾氣…
可不管是李家的人還是他們這些跟著主子的舊人,卻從來不覺得主子是個好相處的…這位扶風郡主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郡主…”
遠處傳來杜若的聲音。
大抵是四處尋不到她,連帶著聲音都添了幾分著急。
霍令儀聽到這一道聲響終於平了心下的思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是又合了閤眼…等到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先前面上的薄怒和冷嘲也都一道消了個幹淨,她把手中的棋子盡數落於盒中,而後是起身與人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一句:“先前失言,請大人莫怪。”
等這話一落,她才又跟著一句:“如今天色已晚,家僕來尋,我也該告辭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調雖是帶著幾分客氣,聲調卻還是冷的…待這話說完,她也不等李懷瑾說話徑直又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陸機和關山見她過來是又看了眼李懷瑾,見他未曾說道什麼才讓開路。
李懷瑾看著霍令儀疾步離去的身影也未說什麼,只是眉心還是幾不可聞得皺了一回…竹林依舊清幽,他卻是等到看不見霍令儀的身影後才低垂了一雙眉目,著手收拾起棋盤上的棋子。
…
杜若遠遠見霍令儀出來,先前慘白的面色總算是緩和了幾分。她急急朝人跑去,等到人跟前還是未掩話中的擔憂說道:“郡主,您去哪了?奴尋了您許久也不見您的身影。”待這話說完,杜若看著霍令儀的面色是又一怔,緊跟著是問了一句:“您怎麼了?”
霍令儀聞言卻未說什麼。
她只是拍了拍杜若的手背,口中是道:“我沒事,天色晚了,先回去吧。”
杜若見此也就未再說道什麼,這會天色的確晚了,若是再耽擱下去也不知到家該是什麼時辰了…她想到這便扶著霍令儀的胳膊往外頭走去。
等兩人到霍家的時候,已是日暮四斜的時候了。仍是上回那個婆子拿了兀子走了過來,待見霍令儀下了馬車,她便又恭恭敬敬打了個禮,口中是跟著一句:“郡主,二公子歸家了。”
霍令儀聞言,眉心卻是幾不可聞得皺了一回。
這離過年還有一段日子,霍令章竟這麼早就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是大人人生第一次碰壁?讓你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