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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夢中——

他終於還是答應了。

他辭別周承宇,推開貼著“喜”字的屋門,看著龍鳳對燭下晏晏笑盈盈地轉過身問他“夫君,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而他站在她的面前,不避不讓也不曾言語。

他就那樣一錯不錯地看著她,看著她眼含秋水、眉目含笑,那是他此生最想守護的笑容,偏偏…他卻只能與她說道“晏晏,我不能娶你了。”

晏晏,我不能娶你了…

“晏晏…”

柳予安的口中輕聲呢喃這個名字。

觀言素來六識較旁人要靈敏些,因此柳予安這聲雖然喊得很輕,可他卻還是聽了個分明。他忙走上前半蹲在床邊,眼看著柳予安面容上的掙紮,輕聲喚他:“侯爺,您醒了?”等這話一落,他是又朝外頭喊了一聲:“快去請大夫過來。”

等到外頭的隨侍應了一聲——

柳予安便也跟著悠悠轉醒過來,他怔怔得看著頭上的床幔,耳聽著身側觀言說道著“侯爺,您總算醒來了”卻也不曾言語…他只是依舊看著頭頂床幔上的紋路,想著夢境中晏晏最後看向他時的眼神,那雙一直神采飛揚的桃花目中從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失望。

燭火分明,而她在那燭火之下不偏不倚得看著他,帶著從未有過的陌生與他說:“柳予安,我知道人心易變,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都無法對別人卸下心防…只是,我原本以為,這世間雖然蒼茫難言,可你該是不同的。”

觀言見柳予安醒來一直未曾說話,便又輕喚了他一聲:“侯爺,您怎麼了?”

柳予安卻依舊不曾說話,他重新合了眼,手覆在眼皮上,卻是想起當年晏晏曾與他說道一句:“柳予安,我曾做過一個夢——”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觀言想再喚他一聲的時候,柳予安才開了口:“觀言,你相信因果輪回嗎?”

他的聲音喑啞,因為氣血不足的緣故還透著幾分虛弱。

觀言聽得這話卻是一怔,侯爺往日最是不信這些佛道之說,怎麼如今卻問起這個了?不過他也未曾多想,只是搖了搖頭,又恐人瞧不見便又說道一句:“這樣的荒誕之說,屬下不信。”

柳予安聞言便又輕輕笑了下,可他剛剛笑出聲,胸肺那處便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他的手撐在胸口上,等到那股子疼痛逐漸散去,他才輕輕說道:“是啊,真是荒誕啊——”可為何,他卻覺得那個夢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好像真得存在一般。

他想起晏晏在石階上與他說“柳予安,我不恨你了。”

那時——

他不明白,為何晏晏會恨他?可倘若這個夢是真實存在的話,這些年晏晏的變化就說得通了。

如果他真得做過這樣的混賬事,那麼晏晏恨他,不無道理。

她…的確是該恨他的。

往日他從來不信鬼神佛道之說,可此時…他卻覺得那個夢境太過真實,或許這世間當真有因果輪回,若不然這些年晏晏又豈會有這樣的變化?

柳予安想到這,唇邊便又泛起了幾分自嘲的笑意…他口口聲聲說愛她、想護著她,偏偏在那樣的時候,他卻最先放開她的手,任由她受著眾人的嘲笑,任由她重新墜入深淵。

他,還真是混賬啊。

觀言總覺得今日的侯爺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

他剛想讓外頭的隨侍讓大夫來得快些,可還不等他說話,外面便有人急聲稟道:“侯,侯爺,出事了!霍,霍侍郎來了。”

霍侍郎說得自然是霍令章…

柳予安知道霍令章先前去陝西替周承宇做事,倒是未曾想到他如今已經回來了…他想起夢境中的幾個片段,那時也是這樣一個日子,大雪剛消,霍令章提劍來到文遠侯府、來到他的面前,那把劍上已經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血腥味濃鬱得彌漫了整個屋子。

沒有人攔得住他——

霍令章就跟瘋了一樣,提劍抵在他的胸口處:“柳予安,你如今是在為她哀悼嗎?可是你不配!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柳予安記得最後那把劍刺入他胸口的時候,在他意識逐漸消散的時候,曾看見那個少年紅著眼與他說:“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帶她走了。”柳予安想到這,心口便又是一疼,他的手撐在心口處,只是沒過一會便撐著床頭坐起了身。

觀言見他起身忙扶住他的胳膊,口中是跟著一句:“侯爺,大夫說了,您如今大傷未愈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