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霍令儀始終覺得這樁事並沒有如此簡單,只是這一時半會卻也探查不出什麼究竟。
李安清卻未曾察覺到霍令儀的沉吟,她在聽到前話後便點了點頭,口中是跟著說道:“姐姐說得是,但凡她還有幾分腦子只怕都不會胡亂給您找不痛快。”她想到這心下倒是也跟著鬆快了幾分,口中另又跟著一句:“何況當日霍令德早先出了那麼一遭事,別人雖然不說道,可宮中那位只怕卻是不舒服的。”
宮中那位說得自然是周承棠…
霍令儀卻不怎麼想,周承棠固然討厭霍令德,可對她又能生出幾分好感呢?不過這些話倒也不必和安清說,即便與她說也不過是讓她平白生出幾分擔心罷了。
何況周承棠馬上就要嫁給柳予安了,想必日後他們相見的次數也不會多。
大抵是心中放鬆了…
李安清餘後倒是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緊繃著了,她一路從淮安過來,路上也未曾好吃好睡,原想著回到家中好好歇息一番卻又聽到這麼一樁事,自然是待不住尋了個話頭便急巴巴得過來了。好在如今耳聽著霍姐姐這一字一句,她心中是有計較的。
既如此,她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李安清想到這便取過一旁擱著的銀箸好生吃了個痛快,餘後又與霍令儀說起了不少在淮安遇見的趣事…卻是等到日暮四斜才提出告辭。
…
夜裡。
錦色齋。
霍令儀站直了身子,一面是依著許氏的話抬起了胳膊,早些令君的衣裳已著人送去江宅了,如今許氏是在替她量身裁衣,卻是打算給她也做一件春衫…霍令儀眼看著母妃這忙前忙後的模樣,明豔的面上卻是顯露出幾分無奈。
等人量好尺寸,她便看著許氏無奈說道:“母妃,我的衣裳還夠呢,何況府中養了這麼多繡娘,您又何必再費心這些。”
許氏聞言卻也只是輕輕笑了笑。
她讓知夏把尺寸記下,而後才握著霍令儀的手回到了軟塌上,跟著是又與她笑著說道:“母妃樂意替你做這些,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她這話說完是稍稍停頓了一瞬,眼瞧著那由燈罩蓋著的燭火,跟著才又輕輕道了一句:“以往你父王在家中的時候,他的衣裳也都是我做得。”
霍令儀聞言,眼看著母妃面上的神色心下是輕輕一嘆,卻也不好再說道什麼了。
她只是任由人握著手,待又過了一會,口中才又柔聲添了一句:“那您可得記著別在夜裡做這些東西,那燈火敖眼得很,您可別壞了眼睛。”
“傻姑娘,母妃省得的…”
許氏這話剛落,簾外便傳來一串腳步聲,沒一會功夫,卻是穿著綠色襖裙的知秋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是先朝兩人恭恭敬敬打了一禮,而後是雙手捧著一道摺子彎了身子奉了過去,口中是跟著一句:“這是宮裡著人送來的,說是安平公主生辰,打算請郡主三月初三一道去東郊別莊賞景吃宴。”
她這話一落——
屋中一時卻無人說話,到後頭還是霍令儀先回過了神。她伸手接過了知秋手中的摺子翻閱起來,上頭筆跡的確是周承棠所書,與知秋先前所言也沒有什麼差別…她也只是這樣看了一眼便合了手中的摺子。
許氏見她抿著紅唇不曾說話,便也擰著眉心說了話:“等到那日,不如你尋個藉口推脫不去…”雖說安平公主和晏晏自□□好,可如今安平公主與信芳已定了親,這個中情分自然是與往日不同了…何況近些月餘,城中流言四起,那畢竟是天家的女兒,她委實擔心晏晏會受欺負。
霍令儀先前的確是在心下思襯著該不該去…
當日元宵節,柳予安看過來的那幾眼,旁人瞧不見,周承棠卻必定是瞧見了的…她想起那日周承棠陰沉的面色,若不是那會尚還在宮中,又有百官、貴女在場,只怕她早就掩不住那一身脾氣了。
說到底…
周承棠畢竟是天家貴女,她若真想撕破了這一層臉皮,如今於她而言卻是也沒有多少好處的…因此霍令儀這心下的確是有幾分躊躇的。
只是耳聽著母妃話中的擔憂,霍令儀倒是回過神來。
她擰頭朝母妃看去見她面上也是一副擔憂至極的模樣,霍令儀深深吸了一口氣,等把心中那一番紊亂的思緒稍稍平複了些才握著母妃的手。她緩和了面上的神色,口中也跟著溫聲一句:“您別擔心,不過是一個生辰宴罷了…”
周承棠既然親自給她下了拜帖又怎麼可能會讓她推脫不去?何況她若是當真不去,到得那日也不知又該傳出什麼樣的話來了…
霍令儀這話說完似是又想到什麼,便擰了頭朝知秋看去,口中緊跟著一句:“這帖子家□□來了幾份?”
知秋聽她這般問便答道:“先前門房送來的時候,奴瞧她手上還握著一份,樣式與您手上的這道摺子也沒什麼差別…”她這話說完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是又一句:“奴後來瞧了一會,她是朝零星齋的方向去了。”
零星齋是霍令德所居之處。
這麼說來,周承棠卻是給霍令德還送了一份帖子…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說話,她只是掀了一雙眉眼朝那燭火看去,屋中燭火依舊通明,而她緊抿著紅唇,面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原本按著周承棠的脾氣只怕對霍令德是瞧也瞧不上一眼,如今這幅模樣,只怕是做於她看的。
她想到這握著摺子的手是又收緊了幾分…
看來這三月初三,她還當真是避不過去了,只是不知道周承棠究竟是要做些什麼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