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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而此時林氏就坐在屋子裡,她看著坐在跟前的霍令章,素來平和的一雙眼睛此時卻帶著幾分難言的意味,連帶著聲調也有幾分冷:“令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今兒清晨,雲開遣人給她送來了信,卻是把昨兒夜裡的這樁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遭,這其中自然也把霍令章的反應寫在了那信上。

林氏實在想不通,自己這個兒子素來就聰慧,他明明知道若是沒了霍令儀,最得益的便是他們母子三人。

即便他是要在那個病秧子和老虔婆跟前刷幾分臉面,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賣命,而且據雲開信上所說,令章昨夜的舉動奇怪得很,驚慌失措得哪裡有平日的沉穩?倒好似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似得。

林氏前話說完也不聽人答,便又抬眼朝人看去,卻見霍令章仍舊坐在圈椅上品茶不語。她看著霍令章這幅模樣便又深深得嘆了口氣,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她也捨不得用太重的語氣…她想到這便又柔和了語調,口中是跟著說道:“母親並不是怪你,只是令章,你這一回行事的確有些太過不對勁…你心裡究竟是在想什麼?”

令章雖然年幼,可行事向來有章有法。

今次這樣不管不顧得一回,卻實在是讓她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究竟是在想什麼?又究竟是要做什麼?

霍令章聞言卻依舊未曾說話,他的手中仍舊握著那盞茶,熱氣氤氳,而他眉眼舒展…莊子裡的茶都是些陳年老貨,喝起來總歸是有些苦澀的。只是他卻依舊握著茶盞慢慢喝著,倒像是在品嘗什麼人間美味似得…等到那茶水入喉,他才開口說道:“母親這兒的茶不好,兒子下回來給您帶些好的。”

他說話的語調依舊是溫和的,恍如舊日一般,只是卻避而不談先前林氏所問。

待這話說完——

霍令章便把手中的茶盞重新安置在了桌案上,跟著才又一句:“天色漸晚,兒子也該回去了…家中一切皆好,母親不必擔心,您如今好生養病才是要緊事。”這話落,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又與人拱手一禮便往外走去。

林氏看著他的身影,紅唇一張一合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她的手撐在桌案上,看著霍令章漸行漸遠的身影,心底卻是頭一回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自己這個兒子,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幅模樣?陌生得令人覺得可怕。

霍令德自從霍令章進了林氏的屋子便一直站在院子裡,這會她看著霍令章推門出來便朝人走去,只是也未走上幾步她便停了步子…她的手揣在那兔毛手籠中,因為近來這些事而消瘦了不少的臉卻是稍稍抬了幾分,正朝人走來的那個方向看去。

她想起先前哥哥和母親說得那些話,揣在手籠中交握的手卻是又握緊了幾分,就連紅唇也跟著抿緊了幾分。

她看著霍令章目不斜視得一步步朝這處走來,終歸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哥哥,你究竟在想什麼?”她實在不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去救那個女人,就讓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很好?要是霍令儀死了,那麼她和母親就再也不用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這個鬼地方…

自從她來到這便沒有一日好眠過。

這裡沒有錦衣玉食,也沒有丫鬟、婆子…除了一個灑掃、做飯的婆子,她每日不是窩在屋子裡做女紅就只能陪著母親說說話。

她不如母親靜心養氣,也沒有哥哥這樣沉穩的性子,她只知道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她就要徹底瘋了。這個鬼地方沒有一樣是好的,屋子那麼小,氣味那麼難聞,還有莊子裡的那些人,全都是一群沒有見識的下等人。

霍令德想到這,交握在一道的手卻是又攥緊了幾分。

霍令章聞言倒是停了步子,他半側了身子朝人那處看去,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他才開了口淡淡與人說道:“你要記住,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們的長姐…她出事,我去救她,理所當然。”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就連那雙清平目中也沒有什麼波瀾。

等到這話說完,他便越過人朝那天邊看去。

夜色深沉,明月當空,打在人的身上倒泛著些清冷…今早雪已經停了,如今在這院子裡燭火和那明月的照映下,也唯有那屋簷瓦片上尚還存著些痕跡…霍令章伸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大抵是雪後峭寒,今兒夜裡倒是比往日還要冷上幾分。

“夜深了,你也該回去歇息了。”

霍令章這話說完便徑直往外走去,只是還不等他走上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霍令德的聲音:“什麼理所當然?哥哥,你…”只是她這話尚未說完,霍令章便轉過了身子,他仍舊是先前那副神色,只是那雙掩於眼中的情緒卻要比先前沉了不少。

他就這樣看著霍令德,等把人看得避開了眼睛才又淡淡開了口:“你長大了,也該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好好在莊子裡陪著母親,過幾日我再來看你們。”

等說完這話——

霍令章便不再看人,只是轉身往外頭走去。

這一回,霍令德卻未曾攔他,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霍令章離去的身影,殘留在心頭的那幾分害怕卻還是未曾消散…

夜色深沉,霍令德看著那人越漸遠去的身影,緊咬著紅唇什麼都未說…手卻壓在心口上,那處還“突突”地跳動不止。她想起先前哥哥朝她看來的那一眼,明明好似什麼都沒有,卻又好似藏著什麼似得…令人害怕,也令人覺得膽戰心驚。

霍令章等走到外頭,隨侍便迎了上來。他一面是替人打了車簾,一面是跟著恭聲一句:“二公子,您現在就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