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之間轉了身份成了妯娌,她自然也有一陣日子未曾回過神來。
不過眼瞧著近些日子小叔雖然還是往日那副模樣,可通身的氣勢卻還是溫和了許多…再者晏晏年歲雖小,性子卻是個穩妥的,配小叔倒也不差。
鄭宜和想到這面上的笑意便又溫和了許多,連帶著聲調也越發柔和:“母親整日在家中唸叨著你,你若是得空便常去家中坐坐。”她說得正經,可那話中的揶揄味卻極濃。
霍令儀眼瞧著她面上未加掩飾的笑意,又聽著這一字一句,明豔的面上還是止不住泛了幾分紅…她心下明白鄭宜和這番揶揄是因為什麼。
她往日也是個膽子大的,可此番卻頗為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也不好說道什麼便只好垂下了頭掩住了那番羞赫,口中倒是輕輕應了一聲。
鄭宜和瞧著她這幅模樣,心下的疼愛卻是又添了幾分,倒也怪不得母親和小叔會這麼喜歡這個小丫頭,就連她這樣瞧著都免不得心生歡喜。她有心想再逗逗人,只是瞧著霍令儀這一副粉面含羞的模樣,又念及這個場合便也笑著止了話。
屋中原先坐著的那些人原本也未曾注意到霍令儀進來。
如今耳聽著主位那處的一番動靜,自是也都跟著循眼瞧了過來,待瞧見這位穿著一身胭脂色春衫的霍家女,不管是心下還是面上卻都有著幾分複雜。
不過不管她們是怎麼想,有個心思卻是相同的——
這位霍家女的福運是真的好。
自打出生就被天子封了郡主賜了封號,成了這燕京城中唯一一個“異姓郡主”,眼瞧著霍安北戰死沙場,這霍家也越漸沒落了,偏偏這位扶風郡主又和李家扯上了關系,還成了那位李三爺的未婚妻。
這燕京城中的人哪個不賣李家一個面子?
如今霍令儀和李懷瑾定了親事,連帶著這個身份也要比往日尊貴幾分,若是往日還有人敢在明面上給這位扶風郡主幾分難堪,經此一事後,只怕但凡是個耳清目明的也都不會再給這位扶風郡主找不痛快。
不僅不會,只怕還得好生恭維著。
畢竟李家門第清貴,李三爺在朝中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討好了這位扶風郡主,自然也就是討好了李家和李三爺。
何況她們聽說今兒個那位李三爺也來了府中,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那位李三爺登過誰家的門吃過誰家的宴,今日他會來霍家自是因為霍令儀的緣故。
這還未曾進門就已如此,日後等這位扶風郡主進了門,還不知該怎麼寵著?因此還不等霍令儀去尋李安清說話,便已有一堆貴婦人領著各自的女兒上前來給霍令儀說話了。
這偌大的花廳,一時之間彌漫著得都是恭維、奉承霍令儀的聲音。
到最後還是由許氏發了話,卻是說院子裡的戲臺已經搭好了,請眾人出去看戲才把霍令儀從被人包圍的窘境中救了出來。
等到眾人往外走去——
霍令儀才鬆了口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終歸還是不習慣與這些女人打交道。
李安清瞧著她這幅模樣,便笑著取過一方帕子替人拭了拭額頭上的汗,口中是跟著一句:“姐姐如今當真受歡迎…”她這話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此時屋中已沒多少人,兩人故意落後了不少步子說著話,等瞧見霍令儀佯怒瞪過去的眼神,李安清才又笑盈盈得朝人靠近低聲說了一句:“不過我只要瞧見先前她們那副模樣就覺得解氣。”
霍令儀知她所言是何意…
今兒個來家中的有不少貴女當日也在別莊。
李安清的意思是瞧著先前她們那一副恭恭敬敬,生怕多說錯一個字一句話的模樣,覺得解氣…霍令儀明白她們今日這番模樣皆是因為她與李懷瑾訂了親的關系,往日她並不喜歡仗著別人的身份,可若是李懷瑾,這種感覺倒也不差。
霍令儀想到這,面上卻是也忍不住浮現了一道溫和的笑意。大概是察覺到了李安清面上那一副揶揄的笑容,霍令儀倒也回過神來,她伸手輕輕點了點人的額頭,口中是跟著一句:“你呀,也不怕被人聽見。”
“有什麼好怕的?即便她們聽見了也不敢說道什麼…”李安清一面說著話,一面是伸手笑挽著霍令儀的胳膊,餘後是又一句:“姐姐來得遲都不知道,剛才咱們那位未來的太子側妃可是好大一副陣仗,只不過她沒想到,往日奉承恭維她的那些人,今兒個卻是誰也不曾理會她。”
等這話說完——
她便又貼著霍令儀的耳朵說了一句:“把她氣得轉眼就回去了。”李安清本就不喜歡霍令德,尤其當日霍令德還在別莊如此不給霍姐姐臉面,她心中更是對此人厭惡不已…因此這句話倒是帶了十足的輕嘲。
霍令儀聽得這話倒是才想起今日還當真未曾瞧見霍令德,原本按著霍令德的性子自是不會錯失這樣的好機會,尤其今兒個還是霍令章的好日子…如今聽李安清這般說來,想來她還未曾過來的時候,這花廳裡頭應該也有著不少“趣事”。
她心裡倒是有幾分知曉那些貴女這番作態是因為什麼緣故?
當日在別莊的時候,起頭的就是呂嬌和霍令德,後來連累她們回去被家中好生訓斥了一番。
據杜若所說,當日在別莊的那些貴女大多都被家中禁閉了十數日…
因著這番緣故,這些貴女恨不了遠在皇城的周承棠,可對呂嬌和霍令德兩人心中自是有氣的。
何況霍令德雖然是未來的太子側妃——
可當日未央宮的那位給她送來了不少好東西,至於霍令德那處卻是半點東西也未曾送,能在這個圈子的都是聰明人,她們只消一想便明白,未央宮的那位大抵也不滿霍令德所為,如今還能給這個位份只怕還是因為霍令德當日救太子有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