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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她想到這也有些免不得責怪起周承棠,今日是她成為太子妃後,頭次舉辦這樣大的宴會…若當真因為周承棠的事鬧出那些笑話,只怕太子也絕不會饒了她。

霍令儀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了。

外頭一片萬籟俱寂,屋中燭火卻點了個通明,她這剛剛醒來,神智還有幾分不清。等她回過神來便是一驚,霍令儀記得先前在後殿暈倒之前,隱隱約約見到的那個男人正是柳予殊…她想起當日在文遠侯府那位秦氏和柳開庸的對話,難不成?她想到這,忙坐起身來。

李懷瑾原是坐在一側假寐,聽著這番動靜自是忙醒了過來。他看著燭火之下,霍令儀那張慘白的面色還有那雙驚慌失措的桃花目,心下一疼,跟著是握住她的手…他一面是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一面是柔聲說道:“別怕,沒事了。”

霍令儀聽到身旁傳來李懷瑾的聲音忙擰頭看去,眼瞧著李懷瑾就坐在床前,她似一怔,而後便也顧不得什麼忙撲進了他的懷中。

她的手緊緊環著人的腰身,聲調有些輕顫:“我是怎麼回來的?我明明記得——”其實她還有一話卻是想問,她…究竟有沒有出事?

李懷瑾手撐在她的背上,輕輕撫著她顫抖的身子,只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他撫著人脊背的手卻是一頓,眼中也有暗色翻滾著。未免嚇到人,他低垂了一雙眉眼收斂了那股子情緒,而後依舊輕撫著人的脊背,卻是用和緩的語調把今次之事同人說了一回,只是其中不少事自是被他斂了個幹淨。

等察覺到她逐漸平複下來——

李懷瑾才又跟著柔聲一句:“別怕,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霍令儀聽到這話總算是鬆了口氣,她真怕被那個畜生糟蹋了身子,不過想起柳予殊,她的眼中卻閃過幾分暗色,就連環繞著李懷瑾的手也跟著攥緊了幾分,這個人往日她從來不曾理會過,卻未曾想到他竟然敢行出這樣的事來。

還有周承棠…

霍令儀剛想開口,外頭便傳來紅玉的聲音:“三爺,大公子過來了,這會在書房等您。”

李懷瑾聞言倒也未曾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而後他是扶著霍令儀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又替人細細掖好了被子,眉目溫和,口中是跟著柔聲一句:“你先歇息,我去去就回來。”

霍令儀見此便也未說什麼,只是與人點了點頭。等到李懷瑾離去,杜若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今次出了這樣的事,即便她素來沉穩,此時也還有幾分餘悸…她眼瞧著霍令儀躺在床上,眼圈卻是又紅了幾分。

霍令儀看著她這幅模樣卻是嘆了口氣,她重新坐起身,口中是道:“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等這話說完,她是接過杜若遞來的溫水喝了幾口,等到那喉間重新潤了,她才又擰頭朝人看去,口中是問道:“你把今日的事再原原本本與我說上一回。”

她總覺得李懷瑾還有事瞞著她。

杜若聞言便輕輕應了一聲,而後是把今日那事說上一回,等到最後她是說道:“我們尋到您的時候,您已經被大公子救了…”她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才又一句:“後頭三爺讓關山給那兩人餵了藥,就離開了。”

藥?

霍令儀握著茶盞的手一頓,跟著問道:“什麼藥?”

杜若面色一紅,她低了頭,卻是過了有一瞬才輕輕答道:“是男女歡愛的藥物。”

霍令儀聞言卻是一怔…

她倒是未曾想到李懷瑾竟然會使出這樣的手段。

書房之中並未點幾盞燭火,窗欞倒是開了幾扇,打進這外頭的月色。

李安和已不知跪了多久了,他今日自從回來後就心緒不寧,思來想去還是來了這麼一遭…只是真得見到了三叔,他卻不知該說什麼了,索性便這樣跪在他的跟前。屋中一片靜謐,他耳聽著外頭的風聲,卻是又過了足足有一瞬的功夫才開口說道:“三叔,我錯了。”

李懷瑾聞言卻也未曾說話,他仍舊端坐在圈椅上,手中握一盞茶,此時茶蓋半揭,他正半低著頭輕輕掃著上頭的茶沫。

茶香隨風四溢開來…

李安和的心下卻是又沉了幾分,他的脊背仍舊挺直著,面上的神色卻有幾分僵硬。他任由晚風拂面,口中是又吐出幾字:“是我心思不淨,只是這些事與嬸嬸並無關系…在她眼中,我就只是一個晚輩。”

李懷瑾聽得這話握著茶盞的手一頓,他終於還是抬了頭朝跪在屋中的李安和看去。夜色深沉,而他面上的神色仍舊未有什麼變化,聲音卻顯得有些微沉:“你素來聰慧,這麼多年,家裡人從來不曾擔心過你…可如今,我卻要問你一句,你當真以為你能把這心思掩得幹幹淨淨,無人知曉?”

“這世間最難猜得是人心,最好猜得也是人心…”

“倘若有一日,旁人窺見你這一份心思,你身為我李家子嗣自是無礙,可你讓她該如何自處?”

李懷瑾這話說完,眼瞧著人僵硬的身子,卻是又一嘆…他把手中的茶盞重新置於茶案上,口中是道:“你如今也有二十了,你父親不在,我也不想逼你娶一門不喜歡的妻子…”他說到這是又停了一瞬,而後才又看著人繼續說道:“你自從出生就受李家庇護,這是好事也是壞事,燕京城太小遮蔽了你的眼界,也矇蔽了你的心智,天下之大,你該走出燕京城去看看。”

李懷瑾說到這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起身往外處走去,等走到李安和身邊的時候,倒是又停下步子…他的手負在身後,眼瞧著外頭的光景,口中是說道一句:“人的執念,有時候不過是自尋煩惱,世間萬物看得多了,這執念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他這話說完是又低頭看了眼人,眼瞧著李安和麵上的怔然,他也只是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往外走去。

李安和耳聽著人離去的腳步聲卻遲遲未曾起身,屋中燭火被風打得晦暗不明,而他合了眼仍舊跪在屋中,任由那明月與晚風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紅唇一張一合,輕輕念著先前三叔的一字一句…

原來,這一切不過都只是他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