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盡於此——
程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言,只又看了霍令儀一眼,她便邁步往外走去。
…
霍令儀自從程老夫人走後便怔怔坐在榻上,她能聽見屋外幾個丫鬟的竊竊私語,只是因著沒有吩咐才不敢進來…她的雙手交握放在膝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是又合了會眼才啞聲開口:“杜若。”
她這話剛落,簾子便被人打了起來,卻是杜若走了進來。
杜若眼瞧著坐在軟榻上的霍令儀是先朝人打了一道禮,而後才問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霍令儀聽得這話也仍舊未曾睜眼,卻是又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說道:“去把長安抱過來吧…”
杜若見她這般說道便知她是下了決心不再走了,她忙應了一聲,而後是匆匆打了簾子往外走去,沒一會功夫乳母便抱著長安走了進來,長安還在哭鬧著,可是那聲音也不知是不是哭了太久的緣故已有幾分啞了。
乳母恐她怪罪便先告起罪來:“老奴未曾照顧好五少爺,請夫人責罰。”
霍令儀聽著長安這個細微的哭聲,心下更是疼惜萬分,她忙伸手把人抱進了懷中,眼瞧著懷中小兒的這幅可憐模樣,她握著一方帕子替他擦拭著臉上的淚痕,耳聽著乳母的告罪聲也只是說道:“這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等到乳母退下——
霍令儀便輕輕哄起長安來,長安起初還低聲哭著,後頭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沒一會功夫便在她的懷中睡著了,只是即便睡著,他那雙小手也還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好似怕她離開一般。
這幅模樣卻是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杜若怕她受累便輕輕說道:“奴把小公子抱到床上吧。”
霍令儀卻只是搖了搖頭,她仍舊抱著長安,話倒是說了一句:“你去把陸機找來。”有些話,她要親自問他。
“是…”
…
約莫兩刻後,陸機便過來了。
他因早些受了傷此時還未曾恢複,往日穩重的面容便顯露出幾分蒼白,等見過霍令儀他也未曾起身只依舊跪在地上。
霍令儀看著他這幅模樣也未曾說話,她只是環抱著長安與杜若說道:“你先下去…”
杜若知她是有私話要問便輕輕應了一聲,她是又打了一道禮而後才往外退去,連帶著把在外頭候著的丫鬟們也一道領了下去…等到那屋外的腳步聲越漸越遠,霍令儀才看著陸機問道:“你與我說實話,當日那群流匪是不是周承宇的人?”
陸機聞言也未曾遮掩,他仍舊埋著頭,口中是道:“是,當日領頭的便是周承宇身側的親信江亥,他以前是江湖中人武功本就高強,此次又結集了一批江湖中人,屬下和關山等人縱然拼死也未能救回三爺。”
等這話一落——
他是又啞聲一句:“夫人,是屬下未能護好三爺。”
霍令儀不曾說話,她只是低垂著眉眼看著懷中的長安,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啞聲說道:“我要見父王。”
陸機聞言是輕輕應了一聲:“屬下這就去安排。”他這話說完便往外退去。
等到陸機走後,霍令儀仍舊看著懷中的長安,看著他即便睡著也依舊緊攥著她衣角的手,她什麼也不曾說,只是低頭抵著他的額頭,等察覺到他身上的熱意,她的紅唇輕顫,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
…
夜裡,已是萬籟俱寂時。
而燕京城的一間民宅裡也只點了幾株燈火,被那晚風輕打,那燭火便跟著輕輕晃動,卻是讓這一室之內越發顯得昏暗不止。霍令儀的整個身子都被掩在鬥篷之內,等邁進屋子,眼瞧著立在窗前的中年男人,她才紅了眼眶喊了人:“父王。”
霍安北聽得這道聲音便轉過了身子,眼看著霍令儀這幅模樣,他的眼中也是掩不住的疼惜。燭火輕晃,而他邁步朝她走來,等走到霍令儀跟前,他是又嘆了口氣說了話:“景行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晏晏,今夜就算你不過來,我也是要遣人去找你的。”
等這話一落——
他是又跟著一句:“你的母妃和祖母如今已去和令君會合了,現下你就回家準備下,我會讓人帶你和長安去和他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