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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等嚴嚴實實得把霍令儀整個身子蓋住,他才溫聲說道:“夜裡天涼,你即便身子骨再好,若真受了寒也不是開玩笑的。”

李懷瑾這話說完是又跟著一句:“你念我受傷不肯把鬥篷拿走,那我便只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了。”

霍令儀剛想開口說“不用”,何況兩人共用一件鬥篷像個什麼樣子?只是還不等她開口,便又聽到李懷瑾繼續說道:“你若真得不肯,那麼我也只好捨命陪你了…只是不知他們尋來的時候,你我可否還有命?”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緩,哪裡又平日那副沉穩寡言的模樣?

霍令儀忍不住掀了眼簾朝人看去,待瞧見李懷瑾低垂的眉眼在那火光的照射下,竟然難得帶了幾分笑意。

她還從未見李懷瑾這樣笑過,一時竟也忍不住被這一抹笑意怔了幾分神,等到她回過神來便瞧見李懷瑾面上的笑意越發擴散了幾分…霍令儀雖然立時便別過了頭,可還是止不住泛紅了臉頰。

不過她終歸也未再掙紮——

李懷瑾說得對,也不知何時才會有人找到這兒,若是他們為著一件鬥篷讓來讓去,只怕到後頭兩人都得受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曉李懷瑾的為人和性子…

霍令儀的心中倒也未曾像往日那般記掛著“男女授受不親”,前世她嫁給李懷瑾為妻,也不曾見人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更不用說如今她於他而言,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霍令儀想到這,先前一直緊繃著的身子倒也松泛了幾分。

李懷瑾看著她這幅模樣,眼中的笑意卻是又深了幾分。不過他終歸也未說什麼,只是取過一旁的酒袋朝人遞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喝些酒,暖暖身子。”先前他握著她的手腕的時候便察覺到了,這個小丫頭整隻手就跟凍僵了似的。

霍令儀聞言倒是也未曾拒絕。

她輕輕謝了人一聲,跟著是取過他手中的酒袋用了起來,只不過她也未曾多用…酒袋裡的酒本就不多,還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脫困,能省著些便省著些罷。

外頭的風雪漸漸停了些,洞xue中的火光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搖曳不止了。

霍令儀把酒袋重新放到了地上,而後便垂著一雙眼眸看著那火光,兩人此時靠得極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常有的那股檀香味道。

大概是這一抹檀香的緣故…

霍令儀先前一直紊亂的思緒倒也跟著平和了許多,她雙手抱著腿,一張臉便半埋在膝上,耳聽著外頭的動靜,她終歸還是開了口:“您為什麼要救我?”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擰頭朝人那處看去,口中另又跟著一句:“別再說您和父王有故交之情了。”

“即便您和父王有再大的交情,也不值得您這樣來救我。”

那個山坡這麼高,底下的石頭又這麼多,若是先前真得不小心,只怕他們兩人如今還真得沒命了。

李懷瑾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樣做有多麼危險?

先前她心中猜了一回又一回,卻還是猜不到李懷瑾為何要這樣捨命救她…難不成父王的死與他有關,或者他知曉父王為何死?只是這個念頭剛起,卻又被她否決了…即便父王的死當真與李懷瑾有關,想來他也不會做這些事,更遑論捨命救她了。因此她實在不解,李懷瑾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李懷瑾聽著她一字一句,一時也未曾說話。

他只是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眼前人,待瞧見她緊擰的眉心和微皺的鼻翼,這一副難得的小兒模樣,倒是令他心下一時有幾分難言的感覺。他握著佛珠的手一頓,卻是又過了有一瞬的功夫,他才看著人開口說道:“那你說,我為何救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丹鳳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霍令儀。

兩人離得這樣近,就連彼此說話間的呼吸彷彿都牽扯在了一道。

其實要讓李懷瑾當真說個什麼緣故,他也委實說不上來…先前在圍場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周承棠的不對勁。他怕周承棠會對霍令儀做些什麼,所以便也跟著一道過來了,只是他到的時候還是遲了。

那個時候,霍令儀的那匹馬已經徹底瘋了。

他眼睜睜得看著這個小丫頭握著箭羽一下又一下得朝馬的身上刺去,可是根本就不管用,那匹馬還是把人甩下了山坡。

李懷瑾想到霍令儀被馬匹甩下山坡的時候,先前一直清平的面容還是忍不住低沉了幾分。他從來沒有像那個時候緊張過,彷彿整顆心都已高懸在喉嚨口,他甚至連想都沒想,只記得快馬加鞭到了那山坡上,跟著便翻身下馬把人緊緊擁在了自己的懷中。

不計後果,沒有餘地…

這樣不符合性子的事,他竟然做了。

更可笑的是,即便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他也不覺得有絲毫悔意…他只是覺得慶幸,慶幸這個小丫頭沒事。

如今這個小丫頭問他為什麼救她?李懷瑾的心下大抵是有幾分計較的,可他卻什麼都未說。他只是這樣依著那火光,仍舊低垂著一雙眉眼一錯不錯得看著她…夜色深沉,李懷瑾就這樣看著她,卻是又過了許久,他才繼續問道:“你說,我為什麼救你?”

霍令儀聽著耳邊傳來的這句。

那股子熱氣打在她的耳垂上,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語調所迷惑,她竟這樣怔怔得看著李懷瑾。

洞xue外頭又有風雪打了進來,火光被吹得搖搖晃晃,一時之間,她有幾分看不清李懷瑾的面容…卻是等了有一瞬的功夫,等到那火光重新變得平整,她才終於窺見了他的面容。相較往日李懷瑾的沉默寡言,今日的他實在卻有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這一份怪異,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