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知道他還活著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
霍令章想到這,心下卻又生出了幾分不舒服,就連面上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暗沉,為什麼,為什麼李懷瑾還會活著?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如果這世上沒了李懷瑾,那麼她…就可以一直陪著他了。
燭火之下——
霍令章的面容暗沉,未免霍令儀發現他的異樣,他卻是又收回了眼,此時便低垂了一雙眉目看著盞中的茶水輕輕晃蕩。
外頭的風很急,可屋中卻很是安靜,除了霍令儀翻書的聲音便再無旁的聲響了…卻是又過了一會,外頭才傳來未語的聲音:“主子,太子召您進宮。”
這個時候?
霍令章聽得這話卻是皺了眉,不過他也未曾說道什麼,如今李懷瑾出現,宮裡那位必定是著急了。他想到這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而後是朝霍令儀看去,口中是道:“長姐,我要出門一趟。”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理會他,只依舊翻著手中書。
霍令章眼看著這幅情形也未曾說話,他起身往外走去,只是臨來走到布簾處的時候卻還是轉身朝霍令儀看去,眼看著燭火下她較起往日還要峭寒幾分的面容。他張了張口,是又喚她一聲:“長姐。”
霍令儀耳聽著這一句,終於還是停下了翻著書頁的手,她掀了眼簾朝人看去。
屋中燭火通明,霍令章的面容依舊是往日的那副清雋溫潤的模樣,可霍令儀卻還是察覺出了幾分異樣…她總覺得今日的霍令章有些奇怪。
霍令章見霍令儀朝他看來似是想說些什麼,可到最後卻也只是笑了笑,說道一句:“夜色深了,長姐好生歇息,我很快就回來。”
等這話一落——
他便收回了眼,而後是打了簾子往外走去。
霍令儀眼看著人離去,原先攏起的眉心卻還是未曾消下,外頭究竟出了什麼事?先是今日宅子裡無故加了這麼多人,如今周承宇又夜召霍令章進宮,還有霍令章先前那一副神色,她把手中握著的書合了起來而後是置於那桌案上。
耳聽著外頭的風聲…
霍令儀一直未曾言語,她只是蜷了手指輕輕叩著案面,卻是過了許久她才朝外頭喊了一聲:“來人!”
沒過一會,那簾子便被人打起,卻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鬟走了進來,她一路都低著頭待走到霍令儀的跟前行過禮後便恭聲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乏了,你來替我念書——”霍令儀這話說完便把原先合上的書遞給了人。
丫鬟聞言便又輕輕應了一聲,她低著頭剛要接過書冊,便被金簪抵住了脖子…手中的書落在地上,丫鬟瞪圓了眼睛剛要驚呼,霍令儀卻已先掩住了她的唇。
霍令儀舊日便跟著霍安北學過功夫,縱然比不過那群練家子,可對付一個丫鬟卻也綽綽有餘了,如今她一手掩著人的唇,一手拿著金簪抵著的人的脖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素來不是個好脾氣的,倘若你乖乖聽話,那麼我現在就放開你,只是你若敢大呼小叫,我手中的金簪可沒長眼。”
金簪抵著皮肉,丫鬟甚至可以察覺到那處已經有血絲冒出來了,她耳聽著霍令儀的這番話哪裡敢掙紮,只點了點頭示意會聽話。
霍令儀見她這般便松開了掩著唇的手,只是金簪卻仍舊抵著人的脖子,口中是說道:“外頭究竟出了什麼事?”她這話說完眼看著丫鬟眼中露出幾分倉惶便又冷聲跟著一句:“你若膽敢有半點虛言…”
丫鬟對她本就起了幾分懼意,如今未等她說完便答道:“奴,奴聽說是李首輔回來了。”
“你說什麼?”霍令儀只當是聽岔了,待丫鬟又重複了一遍,她的步子便不自覺得往後退去。手上的金簪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她那張被燭火照映著的面容卻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沒死?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
外頭卻傳來了一陣廝殺聲,沒過多久,門便被人推開,領頭的那人穿著一身黑袍正是江亥。他眼看著站在屋中的霍令儀,終於是咧開了唇笑道:“李三夫人,您可真是讓人好找啊。”
丫鬟眼看著他這幅模樣驚撥出聲,還不等她往外逃去,江亥便已手起刀落,而丫鬟也應聲倒了下去。
霍令儀看著倒在地上的丫鬟,臉色也跟著蒼白了幾分。她抬眼往前看去,周承宇身邊的親信江亥,她自然是認識的…她冷著臉看著江亥,撐在桌角上的手卻是又握緊了些:“你想做什麼?”
“這地方太小,哪裡配得上您的身份?”
江亥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朝霍令儀走近,緊跟著是又客客氣氣得一句:“我是特意來帶李三夫人去一個好地方…”待這話說完,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抬了手打暈了人。
…
翌日清晨。
天才灰濛濛亮,而燕京城中的百姓卻都門戶大關,誰也不敢出來。倒是也有膽大的透過門縫往外頭看去,眼瞧著那城中烏泱泱的一群將士,黑甲銀槍、巍巍戰馬,只消一見便讓人心生幾分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