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儀聞言也跟著點了點頭,口中是道:“明兒個我和母妃一道去吧。”她得親自走一趟,去看看那人究竟有沒有事,若不然她這心下委實有些不安。
“你…”
許氏看著霍令儀,紅唇一張一合剛要拒絕,只是看著她眉眼間的執拗,卻又輕輕嘆了口氣。她知曉晏晏的脾氣,和她的父王一樣,若是決定了的事,不管旁人怎麼說都不會回頭…她想到這便也未再說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著是一句:“你好好休息,若是明兒個大夫說你沒事了,便和我一道去。”
待這話說完——
許氏似是想到什麼便又擰著眉心開口問道:“對了,晏晏你怎麼會摔下去的?”晏晏的騎射她是知曉的,何況那西華山她也不是頭一回去,好端端得怎麼會摔下去,還正好就掉到了那山坡上。
霍令儀聞言一時卻未曾說話,她的手仍舊被母妃握在手心中,眉眼卻是稍稍低垂了幾分恰好掩住了那雙桃花目中的暗色。她怎麼會摔下去的?這個問題先前她一直都未曾想過,如今想想,那第一箭也許可以用意外來說明,可那第二箭?那支刺激了馬兒讓它吃痛瘋狂起來的箭羽,卻是想徹底置她於死地。
整個圍場上下,唯一對她有怨恨的便只有周承棠…
霍令儀想起先前回到圍場的時候,周承棠朝她看過來的眼神,那雙眼中帶著說不出的怨憤和不甘。不甘她沒能被掩於大雪之下,怨憤她又活著出現到了她的跟前?利用圍場冬狩之名,即便當真出了什麼事也可以說道一個“誤傷”。
周承棠,她還真是好手段啊。
霍令儀想到這,另一隻放在錦被裡頭的手是又跟著握緊了幾分。
許氏一直都未曾聽到霍令儀答聲便又輕輕喊了她一聲,待見到霍令儀回過神,她才又問道:“晏晏,你在想什麼?”
霍令儀聞言倒是抬了臉,她斂盡了面上所有的情緒,口中是跟著說道:“沒事,不過是雪天路滑,女兒不小心罷了,您別擔心。”這些事沒必要和母妃說,沒得她又要操心。至於周承棠,原本經了上回那事,她也沒想過要再與這兩人牽扯上什麼關繫了。
可如今看來——
只怕他們日後的淵源還深著呢。
許氏見她這般答便也未再多說什麼,只是想到霍令章便又開了口:“說起來,這回你的事,令章也幫了許多。事情傳到家中的時候,他二話不說便去了,我聽下人說他還是騎馬去的…”她說到這是又輕輕嘆了口氣,跟著是又一句:“這個孩子,以前最怕這些,這次為了你倒是…”
霍令儀聞言卻未說話。
她實在不懂,霍令章到底是在想什麼?若是今次她死在圍場,這豈不是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沒了她,母妃和令君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她想起先前在圍場的時候,霍令章疾步朝她跑來把她擁入懷中,還有在她的耳邊呢喃的那一句“你沒事,真好,你沒事。”
她記得霍令章在說這話的時候,不僅是身子還是聲調,都帶著未曾遮掩的顫抖。
那樣的作態和擔憂絕對不可能是作偽的。
就是因為知曉——
霍令儀才越發看不明白霍令章,這個人究竟是在想什麼?只是不管如何,今次之事她的確是要好好謝他一回。她想到這便抬了頭看著母妃柔聲說道:“我知道了,明兒個我自然會去謝他的。”待這話說完,她便又是一句:“您一夜未睡肯定也累了,現在我醒來了,您先回去歇息吧。”
許氏聞言倒也未再多說什麼,她也的確是累了,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如今晏晏醒來她總歸也能安心幾分了…她重新替人掖好了被子,跟著是又說道了幾句才往外走去。
沒一會功夫,杜若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是先把屋中的燭火點了幾根,等到那光亮覆蓋了整個屋子,她才取了一盞溫水朝霍令儀走來…等走到跟前,杜若眼看著霍令儀這幅模樣,一雙眼眶卻又止不住紅了幾分。
霍令儀看著她這幅眼睛紅紅的模樣,卻是輕輕笑道:“哭什麼?我不是還好好活著嗎?”待這話說完,霍令儀便朝人伸出手,等到杜若把她扶著坐起了身…霍令儀便又接過她遞來的茶盞,慢慢用了幾口溫水,跟著她才又開口說道:“霍令章現在在什麼地方?”
杜若聞言先是一怔,跟著是抹了把微濕的眼眶才輕聲回道:“先前二公子把您送回來,等大夫給您診過脈知曉您沒事後便出門了。”她往日不喜林氏,對這一雙兒女也提不起歡喜,可經此一事,她心中難免對霍令章還是有了幾分感激。
霍令儀聞言倒也未曾說道什麼。
這個時候出門,想來是西山莊子裡的那位知曉事情後,請人過去一問了。
…
而此時的西山別莊。
如今天色黑沉,整個西山的莊子都靜悄悄的,此處住著的都是農戶,大多都是早睡早起,這會尚過酉時,可這處的大半屋宅卻都已熄滅了燈火,早早安寢了。唯有這別莊裡的一間屋子卻依舊點著燭火,正是林氏所居之處。
此處雖說是別莊…
可瞧起來與那外頭普通的民宅也沒什麼差別,左右不過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