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生産,時間拖得越久,便越不容易…就在眾人緊張的等待中,那産房的門終於開了,卻是莊嬤嬤走了出來,她身上沾著血腥氣自然不敢靠眾人太近,待朝眾人打過一禮,她便說道:“穩婆說三夫人的宮口打不開,還得再花些功夫。”
李懷瑾聽得這話,負在身後的手是又握緊了一回。
等到莊嬤嬤重新退回到屋子裡,李懷瑾便轉身朝程老夫人看去,此時風有些大了,不知是不是快要下雨的緣故,天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他正對著程老夫人低垂著一雙眉眼,口中是跟著一句:“裡頭還不知何時才好,母親和兩位嫂嫂且先去正堂休息吧。”
程老夫人自從得了訊息便急急趕到相隱齋,連著這麼長時間她也的確是有些累了,只是她看著李懷瑾的面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呢?”
李懷瑾聞言是朝那屋門看了一眼,而後是說道:“我進去陪她。”
他這話一落,不僅是李家幾個主子,就連其餘一眾丫鬟、婆子都變了臉色,那産房之地最是汙穢不過,李懷瑾怎麼能進去?
姚淑卿仍舊扶著程老夫人,面上也帶著幾分不贊同,她看著李懷瑾,口中是道:“景行,産房汙穢,何況晏晏倘若知曉,她也不會希望你進去。”
李懷瑾聽得這話卻只是說道:“我意已決,大嫂不必再勸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丹鳳目仍看著那道屋門,裡頭的聲音已經很弱了,可他還是能清晰得聽清她的疼呼,她的慘叫…小丫頭最是怕疼,如今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得待在裡頭,還不知道是幅什麼模樣?他自然知曉産房之地最是汙穢不過,可他還是想去陪著她,看著她,告訴她“別害怕”。
他這般說——
姚淑卿自然也不好再開口,只是面上卻仍舊掛著不贊同,到後頭還是程老夫人握著佛珠開了口:“你去吧。”
景行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過,他既然決定了的事哪裡還有旁人置喙的餘地?
李懷瑾聞言是又朝程老夫人拱手打了一禮,而後他便提步往前走去。
程老夫人眼看著他的身影,待人走進了産房,她才收回了眼,跟著是對姚淑卿幾人說道:“好了,我們去正堂等著吧。”
…
産房的門被推開。
那股子血腥之氣便再也掩蓋不住迎面而來。
李懷瑾聞著這股子味道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緊抿著唇什麼也不曾說,一雙丹鳳目卻是稍稍掀起往前看去,待瞧見那層層帷幔之下躺著的身影,他的步子便是一頓,不過也就這一瞬功夫,他便又重新提了步子往前走去…
眾人原先倒是未曾注意,此時聽見這一串腳步聲才循聲看去。
她們眼瞧著李懷瑾過來自是一愣,大抵是未曾想到,這屋中的人竟然誰也未曾出言阻止…倒是莊嬤嬤先回過神來,她看著李懷瑾過來便朝人屈膝一禮,口中是跟著一句:“三爺。”
其餘人等聽著這一聲,自是也紛紛朝李懷瑾打了禮。
李懷瑾未曾止步,口中也不過淡淡一句:“你們繼續,不必理會我。”他說這話的時候,步子也沒個停頓,待穿過那幾道帷幔,他終於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霍令儀。
汗水早就浸濕了她的衣裳和頭發,此時她慘白著一張臉躺在那處,昏迷不醒。李懷瑾何曾見過她這樣羸弱的樣子?他什麼話也不曾說,只是緊抿著唇繼續朝人走去。
圍在一側的幾個穩婆和嬤嬤見他過來剛想說話,便瞧見跟著一道進來的莊嬤嬤對著她們搖了搖頭,示意不必阻攔,她們見此便也都住了嘴。
杜若原先就蹲在床邊,她的眼眶通紅著,眼瞧著李懷瑾過來倒是擦拭幹淨臉上的淚,待起身朝人打了一個禮,而後便讓開了位置。
李懷瑾也未曾說話,他只是走到了杜若原先的位置處,身旁的嬤嬤見他過來忙替他搬來了一個圓墩,他接過杜若遞來的帕子坐在圓墩上,而後是低垂著眉眼擦拭著霍令儀額頭上的汗。待擦拭幹淨,他寬厚的掌心便貼在霍令儀的手背上,口中是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身側的穩婆往日未曾見過李懷瑾,可他的名字卻聽過無數回,此時耳聽著這端肅一句,她的身子便又忍不住打了個顫,連帶著聲音也有幾分慌亂:“三,三夫人的宮口太小還未全開,先前又用盡了力氣,這會,這會剛暈了過去。”
她這話說得顫顫巍巍,到後頭還是莊嬤嬤接過了話:“您別擔心,三夫人只是氣力不足,奴已讓人去準備參片了,三夫人很快就會醒來。”
等這話一落——
外頭便有人端來了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