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節哀順變。”
兩姐妹同時說話,同時沉默下來。
許朝暮幾經猶豫,還是死不了心,硬著頭皮說:“你要不要去送送她,好歹親人一場……”
聞如一關掉了電視,房間裡只剩下了許朝暮的聲音,她沒有搭腔,安靜地聽她說。
“爸爸他是個很驕傲的人,媽媽去世的事情二十多年了,他都沒有放下。他從小到大對你的關心確實是很少,可是以後日子還那麼長對不對?”
“現在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在管,他平時就跟朋友喝喝茶釣釣魚,心態比年輕的時候平和很多了。”
“你一個人在外面那麼久,總歸是個女孩子,你回家住好嗎?姐姐照顧你。”
……
許朝暮一個人說了好久,才意識到聞如一始終沒說一個字。
她以為電話被結束通話了,把手機螢幕拿到眼前一看,還是正在通話中。
“如一,你還在嗎?”
聞如一看她說得差不多了,換了一個姿勢坐著:“姐,你想說的都說完了嗎?”
“說完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聞如一看她又要把話繞回去,打斷:“那你現在聽我說。”
許朝暮停下來,沒再說話。
“許家是你的許家,不是我的。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參與過,你可以說我冷漠,說我無情,但奶奶的去世,我完全感受不到絲毫的難過,我不想在你這裡演戲。”
“我努力過,讓許家的人喜歡我,讀書時候我拼了命的考第一。可能你們都忘了吧,我中考是清城的第一名,當年姐姐你中考也只考了前十,那是我唯一一次,做得比你好。”
“可是結果呢?沒有任何人關心我考了多少分,倒是姐姐你,在大學裡拿了一個校內級鋼琴比賽一等獎,全家人說要大擺宴席為你慶祝。”
聞如一頓了頓,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繼續往下說。
“至於我們的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恨我怨我,可是。“
聞如一突然哽住,咬著唇仰著頭,平靜了幾秒,才說:“我也討厭他,我一點不喜歡他,他不配做我的爸爸。”
“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媽媽,他不會這樣對我,這樣無止境地傷害我。”
“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神經病,一個不可理喻,自私到只愛自己的混蛋。”
許朝暮聽著這番話,心被紮著疼:“如一,我……”
“我說完了,我不會再回許家,也不會再來這裡,這個家裡,誰生誰死,與我無關。”
說完,聞如一結束通話了電話,怕許朝暮再打過來,她直接關了機。
這些話壓在她心裡好多年,一直以為她顧及著許朝暮的想法,沒有說出口。
外婆之後,許朝暮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但她又和外婆不一樣,她對許家,對自己,都一樣的好。
那些闔家歡樂、冰釋前嫌的和諧場面,聞如一從來沒想過。
因為光是想到,就令人作嘔。
——
從清城回來之後,向言敘和聞如一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誰也沒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