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敏銳,仍舊強悍,並且一句話就點出了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最關鍵的點——蕭元邃身為右千牛衛大將軍,和商壽非的左千牛衛軍一同宿衛太子東宮,現在,他們竟然都在城外,而且是在宇文曄要退去洛陽的必經之路潼關道上,而左千牛衛的人回來稟報,說蕭元邃反了……
這代表什麼?
沉默了片刻後,宇文淵突然又道:“太子和齊王,知道這件事嗎?”
這句話,雖然是剛剛張玉瓶情急之下也問過的,但由他的口問出,意義就完全不同——張玉瓶問的是這兩個人知不知道蕭元邃造反這件事,可他問的,則是這兩個人知不知道,蕭元邃會造反。
更深一層則是……蕭元邃造反,和這兩個人,有關係嗎?
在場眾人幾乎都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層問題,所有人下意識的都屏住了呼吸,整個秦王府門前人山人海,列隊齊齊,卻安靜得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那傳信士兵卻感覺耳邊隆隆作響,是他自己的心跳。
這一刻,他也似乎明白過來什麼,才知道自己貿然來傳這個信,有多危險,頓時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沿著兩邊鬢角不住的往下滴落,不一會兒就在手掌撐著的地面旁砸出了兩個溼潤的小水窪。
他道:“這,小,小人不知。”
宇文淵半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舒了一口氣,又道:“左千牛衛的人,現在何處?”
那人急忙道:“他們剛剛進城,剛把這個訊息稟報給我們,小人就立刻來稟報陛下了。現在,現在——”
宇文淵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道:“朕知道了。”
周圍的眾人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也都下意識的明白了,這個人的這句話,其實也回答了剛剛宇文淵問的那個問題。
左千牛衛畢竟是隸屬東宮的,他們是透過守城士兵來稟報皇帝,也就是說,他們直接彙報的物件,仍舊是太子。
現在,他們應該是往東宮去了。
宇文淵道:“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那士兵聞言,驀地又打了個寒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實話實說:“小人一路趕來,並沒有聲張;但,左千牛衛的人進城的時候,城門口附近還有些送別秦王殿下的百姓沒有散開,他們好像都聽到那些人的話了,現在……”
宇文淵怒道:“混賬!”
事情還沒查明,可訊息卻已經傳開,而且是“造反”這樣的訊息,城中還不大亂?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雖然這處深宅巷院並沒有多少人打擾,但很明顯的,遠處已經傳來了一陣隱隱的躁動,只怕是訊息傳開,城中的百姓都開始慌亂起來。
宇文淵立刻道:“回去傳朕旨意關閉城門,告訴他們,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開啟城門!”
那士兵道:“是!”
說完便起身騎上馬,匆匆的離開。
宇文淵又回頭,目光掃過商如意和張玉瓶等人的臉,沉聲道:“你們,都跟朕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