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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祁栩(七)

“當然記得。”祁童然回憶了下,“我還是祁連宇時,十一歲那年貪玩偷跑出府,天黑了才抄小路回家,在巷子裡遇見了你。你從張家後門出來,一身殺氣,衣裳上都是血。我害怕得緊,你問我看見了什麼,我說什麼都沒看見,你笑了笑便放了我。”

他笑得有點驕傲,“姐姐不知道,她還以為我是十四歲那年才見到你的。可其實我從十一歲便惦記上你了,那時想的不多,只覺著這人笑起來可真是好看得很。”

看他笑得開心,青玉便也笑,又問:“那這一世呢?”

“這一世,”祁童然忽然一頓,眉頭微皺,想了片刻才繼續道,“自小常聽姐姐提起你,我便很想見你一面。後來見到了,卻也著實被嚇了一跳。”他玩笑一般說,“我本以為祁家的守護者該是如天神般降臨的,誰知你竟是從個南塘裡爬上來的。那時叫你嚇個半死,這會兒想想又覺得好笑。”

他大病已久,笑起來有些力竭,沒一會兒就乏了。青玉被他挖苦了也不在意,握著他的手繼續問道:“那還記不記得,你是何時與我說喜歡我的?”

“前年……”祁童然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剛到嘴邊卻忽然停住。

祁杉頓時滿腦子的問號,連上輩子第一次見面都記得那麼清楚,怎麼這麼重要的事就給忘了?

沒得到答案,青玉又問了下一個問題:“去年你的生辰,我們是如何過的?”

祁童然的笑容漸漸斂去,眼中開始有些慌亂。

“新年時,我送你的禮物你可記得?” 青玉又問。

祁童然茫然無措地反握住他的手,“不……不記得……我不記得了……”

“昨日,睡前我與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哪句?” 青玉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嘴裡卻依然問著一個又一個問題。

“今日清晨,你與我說蓮花開時要去湖心亭看花,還記得嗎?”

“午前我去見宋遼了,你知道後很不高興,為何不高興,可還記得?”

“哥哥……”他還要繼續,卻被祁童然突然打斷。

“你別問了!”祁童然強撐著坐起來,兩手死死地抓著青玉,嘴唇都有些微的顫抖,“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別怕。”青玉抱著他,輕拍著他的背。一陣無力感傳遍四肢百骸,祁童然被青玉輕易地扶著躺回床上,隻手上還有點力氣,硬抓著青玉的手不放。

“哥哥……”青玉與他對視,再次開口,“還記得我是誰嗎?”

祁童然的手鬆了一瞬,隨後卻又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握緊。他惶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青玉,嘴裡喃喃地,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祁杉感覺眼睛一陣酸澀,很快一股水汽彌漫,眼前模糊了一陣,祁童然一眨眼,眼角溫熱,兩行淚落了下來。

“哥哥,”青玉低頭在他唇上一吻,又吻去他眼角的淚水,“我要走了。”

祁童然的淚水落得更快了。祁杉只覺得眼角的酸澀一路蔓延到了胸口,又悶又疼。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夢裡的人感同身受。

“你根本沒有病,是宋遼給你下了咒。你不知道吧,他是大興國師。”青玉拂開落在祁童然額上的長發,緩緩道,“大興國龍脈將斷,戰火即將燒到青陽城來。宋遼要我幫他們,大興氣數已盡,若我幫他們逆天改命,必遭天譴。”

一陣疲倦襲來,祁童然有些犯困,只能強撐著。

“可是宋遼的咒術我解不了,鐘菡也解不了。你的魂魄原就有損,若咒術不解,很快就會魂飛魄散。”青玉伸手蓋住祁童然的眼睛,“宋遼答應我,這一戰我若能保住興國,他便放過你。他會幫你修補魂魄,以後你再不用受魂魄殘缺的苦。”

眼睛被他遮住,祁童然的意識逐漸模糊,祁杉同樣也開始覺得自己的感官越來越不清晰。

朦朧中,只聽見青玉說:“我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回來,索性我也不賭了,還是叫你忘了我吧。哥哥,若我還能回來,便在南塘等你,你要記得帶我回家……”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在看戲,祁杉胸口的悶痛瞬間加劇,直逼撕心裂肺的程度。

意識再次清醒,是被嬰兒版的青玉哭醒的。

祁杉一睜眼,就看見一張哭得涕泗橫流的小臉戳在自己面前,不禁嫌棄地偏了偏頭。

青玉哭著哭著,忽然看見他睜眼,哭聲瞬間停住,又因為停得太急,噎得自己打了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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