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到甲板上的時候,一地的殷紅觸目驚心,身後的張媽率先尖叫出聲:“哎呀!這是要死人的節奏呀!”
嶽檸歌冷冷地看著被胡敏一步步地逼到船欄板邊緣的何秋,眸光清淡,這出戲,很逼真。
胡敏見嶽檸歌出來了,趕緊對何秋使眼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嶽檸歌翹首以待,想看看她們還能夠翻出什麼花樣來,然而何秋卻十分痛苦地朝她跪下:“木姑娘,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我也是被逼的呀!我一介草民,怎麼敢惹怒胡姑娘,她要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只能做什麼,求木姑娘救我一命呀!”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最起碼也有十處,各個都在往外冒血,看起來就一片猩紅。
嶽檸歌不為所動,何秋哭泣著:“木姑娘,你救救我吧!”
她不願意再繼續幫胡敏了,她這一句話是真心實意的,她真的想要安安全全地去到天府,這兩個神仙打架,為何就是她凡人遭殃!
胡敏睨了一眼嶽檸歌,見她沒有任何動靜,不免心生不快,如果嶽檸歌不救何秋,她接下來的計劃怎麼實施,於是胡敏道:“我說木寧,人家都求你了,你還不出手相救嗎?”
嶽檸歌看著胡敏,嘴角冷不丁地泛起笑意,分明是嘲諷:“她求我做什麼,不如求你來的實在,現在可是你手裡才有刀子呢!”
胡敏臉色一沉,她怎麼覺得嶽檸歌好似識穿了她的計謀?
“何秋,你於我,不過只是萍水相逢,再說了,現在又不是我手裡拿著刀子對你要砍要殺的,現在是胡姑娘,你得求胡姑娘,可別來求我。”嶽檸歌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張媽,我得小憩一會兒,你就在這兒替我看戲,等我睡醒了,你再告訴我結果,看看胡姑娘到底有沒有那個膽量下得去手。”
何秋聽到這個話,登時臉色就變了,趕緊轉變方向:“胡姑娘!我求你的,別砍我的手,就算你砍了我的手,木姑娘也不會相信的,我求你了……”
她的話讓胡敏大為惱怒:“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哦,原來這只是做戲給我看呀。”嶽檸歌假裝才聽懂的樣子,“那麼何秋,她到底是要你接近我做什麼呢?”
胡敏一聽嶽檸歌這樣說,登時慌了,舉著刀威脅道:“何秋!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將你的舌頭給割下來。”
何秋好似在對比胡敏和嶽檸歌,可一看到嶽檸歌身後跟著個老嬤嬤,再看看胡敏,她們在這條船上都很久了,但沒有一個姑娘有嬤嬤跟著,唯獨嶽檸歌。
如此一想,何秋便知道該站在那邊了。
何秋趕緊對嶽檸歌道:“木姑娘,胡姑娘她想要我接近你,然後在你的吃食裡面下藥。”
“賤人!你閉嘴!”
“張媽,你可聽到了?”
張媽完全沒有想到何秋會在這個時候反咬胡敏一口,她顫顫巍巍地看著胡敏,到底這個是胡管事的親侄女兒,得罪了也不好。
只是她才這樣猶豫了一番,嶽檸歌就道:“無妨,你沒有聽到,我聽到了,我去告訴五爺。”
張媽一聽,趕緊道:“我聽到了,聽到了。”然後又對胡敏道:“胡姑娘,你怎麼能夠這樣子!木姑娘哪裡得罪了你,你竟然有這樣歹毒的心腸!”
她說這話的時候,趕緊對胡敏眨了眨眼睛,胡敏當下就明白過來了:“木姑娘,你別相信這個賤人,她含血噴人,我叔叔已經交代過了,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沒必要鬥來鬥去,可是這個小賤人含血噴人,我是留不得她了!”
說著,胡敏便提著到朝何秋沖了過去,何秋哪裡想得到胡敏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殺她,更沒有想到嶽檸歌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要幫她,當刀子沒入皮肉的時候,那種痛到麻木的感覺讓她的頭腦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何秋的身後就是欄板,剛剛她還想著要逃的,所以那姿勢扭曲的十分詭異。
可這種詭異還沒有詭異出個所以然,整個人就噗通一聲掉下了府河,一片殷紅在滾滾府河水之中消失不見,就像這世上從未有過何秋這個人一樣。
嶽檸歌淡然地看著胡敏,嘴角泛起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微笑,她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走進船艙。
飯後看戲,還是有些累的。
張媽留在了後面,胡敏快步走了過來:“張媽,你說她信嗎?”
“不管她信不信,現在都死無對證了,她還能夠說什麼。”張媽道,“我說你呀,你就不能讓你叔叔省點心嗎?”
“哎呀,張媽,我知道了。”胡敏笑盈盈地挽著張媽的手,“謝謝張媽的提醒,我以後一定在我叔叔面前為你多多美言幾句,肯定少不了你好處的。”
……
嶽檸歌回到房間,按照慣例,她躺了下去。
何秋真是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最可恨的就是站錯了隊伍,如果那個時候她稍微長點心,也不至於落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連屍骨都不知道要上哪兒找。
不過藉著此事,嶽檸歌也算看清楚了,這條船上的人,都以那位胡管事馬首是瞻,畢竟五爺不會經常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嶽檸歌翻了個身,要在這船上成功捱到天府,還得多花些心思呢。
牛鬼蛇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