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當然要對自己人好。但同樣的,“自己人”也開始對自己的屋子有了支配的權力。
這一天方誌遠下課回到家,在一片塵土飛揚中,看到董璇正在指揮著一班裝修工人。
“這……這是幹嗎?”方誌遠吃吃地問。
“那不有兩面牆都空著嗎?”董璇回身指著屋子,“我覺得怪浪費的,就找人在上面鋪兩面架子。你看,這一面架子,那一面架子,這空間不都可以利用了麼?”
“……”
“你那些零零碎碎的書啊,碟啊,就不用老堆得亂七八糟了。上面都可以放了,還有啊……”
無視方誌遠僵硬的笑容,董璇牽著他的手往屋裡走去,好像在帶一個觀光客。
“你看,這小房間你老空著,東西堆得亂七八糟。我想過了,在上面鋪一牆架子,我鞋子都可以放在上面了。”
“你……有多少鞋子啊?”
“我店裡的鞋子都是我的啊。”
“……”
“還有,那面牆啊,看著特別堵,把陽光都擋了,我問過了,不是承重牆,咱們是不是能拆了?”
呆呆地看了董璇一會兒,方誌遠掩面淚奔。
他先是跑到胡宇家,胡宇一聽是方誌遠,死活不肯開門,還要放狗出來咬他。
方誌遠只能跑到田松原家求助,把這段時間兩人的天差地別的遭遇說了一遍,說著說著淚灑滿襟。
“誰讓你不把握機會,”田松原嘆氣,“那天胡宇還想把狗塞到我們家來呢,現在都到這份上了,他怎麼可能把狗還給你呢?開玩笑嘛,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方誌遠擦擦眼淚,“我也料不到他和那狗居然組成了金牌搭檔,現在倒好,他牽著狗滿大街帶妞回家,我家那位把我屋子都要拆了,這能比嗎?這待遇,這命運,這人生,這能比麼?我怎麼那麼慘啊?”
“不是我說你,”田松原終於深深吸了口氣,“你家那位拆屋子和狗真沒關系,你要和女人同居之前,你得先定好規矩啊!”
“嗯,定規矩?”
“我跟你說,你要和一個女人同居,尤其是她住到你家去,寄人籬下,這什麼概念?你得先定好規矩!”
“什……什麼規矩啊?”
“廢話,”田松原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屋子是你的啊,你愛定什麼規矩就什麼規矩。比如你不能動我什麼東西,我什麼放在那兒不許亂搬。你要打掃衛生,可以,歡迎,但不許搬傢俱,更何況是拆牆了啊!”
“我本來是想,”方誌遠吃吃道,“兩個人,又喜歡對方,又想老待在一塊兒,那結婚後不也是這樣嗎,就當演習了啊。”
“結婚是女人的歸宿,”田松原張大嘴,“男人從頭到尾要的都是自由。你倒好,提前把墳墓搬過來住。你看我和胡宇,就算有女朋友,女朋友也都有家,也不隨便同居。你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同居……”終於,田松原看著他,一字字道,“就代表著你們之間再也沒有距離,距離産生的是什麼?美啊!沒有距離沒有美。
結婚那是沒辦法,大家都要結,但結婚之前戀愛是什麼?是充分享受這美的時間。她每次出來見你漂漂亮亮,你每次和她說話客客氣氣,大家裝得都跟雜志裡的人似的,為什麼?一旦結了婚,這都是拿出來回憶的珍貴記憶,讓你想想就不捨得離婚的籌碼。你現在等於第一把就把籌碼就全部推出去了,你還玩什麼啊,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