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啊……
“後來呢?”方誌遠對胡宇的嘲諷完全沒興致,合格地做著最佳聽眾,迫切地問田松原。
“他們沒想到會遇到我。”田松原繼續抑揚頓挫,“我更沒想到會遇到他們啦!但我們也不可能裝作不認識吧?”他攤攤手,表示自己是無辜被牽連進去的,“然後,她就拉著那個男孩子過來跟我打招呼,說那個男的是她男朋友……”
說到這裡,胡宇轉頭看看方誌遠,期待痛心疾首的反應。沒想到方誌遠只是一臉嚴肅地皺著眉頭,好像教導主任在聽家長抱怨孩子早戀。這種表情讓胡宇完全沒招數對付,只好嘆了口氣轉頭看著田松原。
“很正常啊,那又怎麼啦?”
“沒什麼是沒什麼,”田松原突然變得很扭捏,“主要是我的態度……”
望著兩人困惑的表情,田松原繼續說,“你們看我平時也不虛偽是吧,挺正常一個人。對玲子我也從來沒說過不許早戀啊,早戀不好啊這種話。但那天我看著那個男生,不自覺地我就……我就……”
胡宇猛然尖叫一聲:“你揍他啦?”
“當然沒有!”田松原氣死了,老是被打亂節奏,反吼一聲,“我反而特別……特別嚴肅,特別高貴,特別居高臨下地對著那個男孩子說了聲……”
田松原回到當時,以一種睥睨天下的口吻掃視著兩人,模擬道:“你好……”就跟首長閱兵似的……
說完,田松原嘆了口氣,對自己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後來,連著好幾天,我心裡一直特別不舒服。”田松原換了個坐姿,“我想我第一次見我岳父,他也是那個德性。我想……什麼時候我也變成那樣了?我也變那個德性了?”說到這裡,苦惱得要死,“不會呀?我當年心裡還想呢,將來我要是有個女兒,有了男朋友,我一定跟他特好,待他跟哥們兒似的。但想起來那天,那哥們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到閻王爺似的。我怎麼就那樣了呢?心裡實在不舒服……”
田松原正在翻來覆去地自我檢討,沒想到邊上的胡宇開始狂笑起來。
“哈哈哈”
笑得非常放肆。
“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田松原惱羞成怒。
“對不起,你讓我再笑一會兒……”胡宇捂著肚子,顯得非常開心……把自己失戀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
好一會兒才恢複嚴肅起來,點了點頭,“我跟你說,這一切緣於你對自己的清醒的認識。你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至少不是什麼正經人。但那個場合你一下反應不過來,顯得特別道貌岸然,你心裡就不舒服了。”
面對這種把自己的意思再重複一遍的廢話,田松原氣死了。
“這不廢話嘛……”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扭轉這種局面,我心裡鄙視了我自己好幾天了。”
胡宇轉過頭……看看方誌遠。
像受到某種感召似的,方誌遠也愣了一會兒,對田松原小心翼翼地試探,“要不我叫你幾聲岳父?你習慣習慣?以後誰這麼冷不丁的站你面前,你都特別自然了。”
“我謝謝您了。”田松原怒道。
“哎!要不這樣吧!”胡宇突然福至心靈,興致勃勃地說,“週末我們在我家開個party,我們把能叫上的都叫上,把玲子和她男朋友也叫來。你就趁這個機會好好調整一下你們的嶽婿關系,怎麼樣?”
田松原還沒回答,邊上的方誌遠早已經激動得渾身發抖。
“行行,我同意。”
你激動個什麼勁……胡宇還沒來得及嘲笑他……
“也不是不可以……”田松原已經接上話,又彷彿思考國計民生似的思忖了一番,“但你家……你家也太惡心了吧?”
說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