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不要諷刺我了,現在優秀的是你,昨天又升職了吧?”
昨天姍姍的升職慶功宴,居然有好事之徒打電話叫田松原參加。
“你沒跟我說啊!”
當然,為了不刺激田松原,姍姍壓根就沒跟田松原提起,現在被他一說,反倒有一種做賊被捉個現行的窘迫。
田松原淡淡一笑,“你也沒跟我說啊……”
兩個人又……相對無語起來。
“煙抽完了,我下去買包煙。”
不知過了多久,像要盡力掙脫這種沉默,田松原站起來,穿上外套,走到門口,摸了摸口袋,摸出來總共三塊五毛錢,順著姍姍的視線,又把冰箱上的一疊十塊二十塊的零錢一股腦塞進口袋,推門出去。
眼前的背影前所未有的蕭瑟,姍姍望著田松原消失在門口。
第一次覺得,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真的是老了。
以前從未覺得他老,原來男人的生機與事業真的是血脈相連。
自己惡趣味地跑到他公司上班,搞了個天翻地覆。雖然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他因為自己辭職而且至今沒有找到新工作。
姍姍不是不愧疚的。
田松原下了樓,買了煙,本來就不想抽,抽了兩口,更加惡心。
夜涼如水,一時之間,天地之大,竟感覺無自己容身之所。
樓上的女人自己雖然鐘情,而且有一種失而複得的珍視,但現在竟有些無法面對。田松原在小區門口愣了半天後,打了輛車直奔胡宇家裡。
敲了半天門,胡宇確實不在家。
他轉而跑到方誌遠家,方誌遠一個人在家發呆,說是剛剛也找過胡宇,可能他有心事,不想搭理我們,也可能現在確實不在。
總而言之,三個男人都衰得要死。
胡宇去冰箱拿了兩瓶啤酒,遞給田松原一瓶,兩個人並排坐在陽臺上,誰也不說話,以一種緩慢的節奏此起彼伏地喝著。
“你知不知道?在我們那個行業,半年沒工作是什麼概念?”
過了一會兒,田松原突然轉頭長嘆,“那就是個圈子,在這個圈子裡,所有人從這個公司跳到那個公司,從那個公司跳到另一個公司,不管怎麼樣,就是這點人在流動。但在這個行業裡消失半年就等於所有人都把你忘了,就算不忘,所有的職位也有人坐著了,你的人脈、資源就一天斷一根,一天斷一根,半年之後全部斷光。”
“……”
“昨天我去面試一家公司,你猜猜那個客戶總監才多大?應該三十還不到,看起來比你還小,還要我做他下屬,我真他媽想當面問問他我做總監的時候他讀小學幾年級。”
“那你問啊。”方誌遠幸災樂禍。
“我問了就等於不想做了。不過後來人家也的確沒讓我做。我開的薪水比他還高。”
“呃……”
“我開的薪水沒人要,要也有人了,要我的我又看不上。你知道嗎?姍姍現在每個月給我發薪水,她一月八千,刨去她自己的房租,開銷,給我一月三千塊零用。”
“倒過來了啊?現世報啊?”
“可不是現世報麼,”望著方誌遠o型的嘴巴,田松原點點頭,“你是什麼事情,一臉倒黴相?”
夜空好亮……有一種難得的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