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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沈瀾心緒稍松。心知王廣俊這是答應了,在上報給布政使的奏摺中進行潤飾,將沈瀾描繪為純粹的受害者。

“多謝王大人憐憫。”沈瀾柔順道。

王廣俊便溫聲道:“沈娘子乃我王某救命恩人,今後若有所求,王某在所不辭。”

沈瀾心知,這意思是以後有事就別來找我了。

她半點都不懼王廣俊這種半威脅半警告的話。民變一起,王廣俊必要遭殃,別說來對付沈瀾了,他那官位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呢。

“大人高義。”沈瀾發自內心的稱贊道。

眾人也紛紛稱贊起來,這個說“大人有恩必報”,那個說“大人厚道。”

李心遠無奈,眼看著沈瀾最大的危機解決了,心知此女絕不會再出頭。

如今,危機最大的不是沈家,而是富甲湖廣的李家了。除非沈瀾真的衰到極致,又被新的礦監稅使看上。否則礦監稅使來了,必是他李家先倒黴。

李心遠沒辦法,只好帶頭,賣慘、收買,脅迫,拉關系,無所不用其極的要求王廣俊上奏摺,祈求朝廷撤回礦監稅使。

這一次,沈瀾只隨眾人附和,不再多言。

待沈瀾離開武昌府衙,已是申時末,殘霞夕照,歸雲如絮,駕車的六子將沈瀾帶到了石塘橋附近的小宅中。

“夫人,時間太緊,便只買了一進的宅邸。”候在門口的谷仲見沈瀾下了馬車,便匆匆拱手致歉。

沈瀾擺擺手,笑道:“多謝谷叔了。”說罷,又對著六子道:“去彭家將潮生接回來罷。”

六子領命,匆匆而去。

“夫人,這宅子頗有些陳舊,若要盡數修葺完畢,少說也要半個月。”谷仲跟著沈瀾身後,憂心道,“與其這般,倒不如夫人先住江米店的後院。”

沈瀾搖搖頭:“江米店裡人來人往,到底不安全。”說罷,又寬慰了他幾句,方才進了正房。

正房稍有些陳舊,谷仲已請兩個粗使婆子擦洗一番,又去漆店裡採買了些桌椅,床榻之類的傢什,再加上帳幔、桌帷,便已到了酉時。

沈瀾倦怠地揉揉眉心,她連軸轉了兩天,疲乏至極,本想等著潮生回來再歇息,誰知趴在雙勾如意馬蹄腿方桌上,昏沉睡去。

流雲紋銅燭臺上牛油燭徐徐燃燒,蓍草大方瓶內插著兩支含苞欲放的山茶花,獸首博山爐裡四棄香煙氣嫋嫋。

沈瀾好夢沉酣之際,忽覺臉頰微微泛癢,她迷迷糊糊的睜眼,正好與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娘。”見沈瀾醒了,潮生立在原地,眼眶裡都滾著淚花。

沈瀾驚詫,往日裡潮生見了她,必要黏黏糊糊的讓她抱,怎得一日未見,竟成了這般。

“這是怎麼了?”說罷,沈瀾便張開雙臂,笑盈盈喚了一聲“潮生”。

潮生本來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該讓娘抱的。他還想忍住不哭的,可沈瀾一喚他,他的眼淚就忍不住了,撲上去,勾住沈瀾的脖子,把頭埋在沈瀾的脖頸裡,帶著點哭腔道:“娘,我好想你呀。”

沈瀾心中酸澀,連忙道:“娘也想你呀。”

潮生哽咽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慢止住眼淚,悶聲道:“娘,我想學武!你給我找個師父好不好?”

對於學武一事沈瀾倒不驚訝,潮生活潑好動,玩具房裡有好多小木劍小木刀,還有一匹神俊的小木馬。

沈瀾只以為潮生被昨晚的事嚇壞了,見了自己才會哭。便拍著潮生的脊背安撫他:“學武強身健體,當然可以。”

見她答應,潮生便抹抹眼淚:“等我學了武,當上大將軍便好了。”說罷,齜出虎牙,惡狠狠道:“等我當了大將軍,就殺了欺負孃的人!”

沈瀾一驚,潮生才五歲,性子開朗,活潑精怪,怎會忽然這般兇狠偏激?轉念一想,一個五歲的孩子,驟然遇見家宅被焚,外頭賊人強攻,母親逼他離開,只怕被嚇壞了,性子大變也是常有的事。

沈瀾心中生疼,又愧疚難當,便撫摸著潮生的脊背,笑道:“將軍只在戰場用武,哪裡有張口閉口便要殺人的。”

潮生倔強的搖搖頭,卻不肯說話了。沈瀾無奈,只好抱著潮生道:“娘明日帶潮生出去玩,可好?”

玩上幾日,忘記昨晚的事。否則潮生若養成了偏激陰鷙,好勇鬥狠的性子,那可如何是好?

潮生搖搖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認真道:“娘,我明日想去先生那裡讀書。”說罷,又道,“等找到師父,我就晚上回來,跟著師父學武。”

沈瀾嘆息一聲,心知他這是受刺激了,便哄他:“最近半個月,外頭亂,潮生便不要每日往外去了,玩上幾日便在家中跟著六子學學武藝,等娘找到好的武師父再說,可好?”

潮生鄭重點頭,又正色道:“娘,外頭那麼亂,你也不要出去了,可好?”

沈瀾輕笑,也鄭重點頭。潮生這才破涕為笑,摟著她的脖子撒嬌,一聲一聲地喊娘。

沈瀾被他粘糊的沒辦法,便點點他的鼻尖,笑話道:“不該叫潮生,該叫糖餅才是,真粘人。”

潮生白皙的耳朵微紅,睜圓了眼睛道:”我長大了,娘不能那麼說我。”說罷,掙紮了兩下想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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