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將我逼死嗎?”
語氣淺淡的如同湖上漣漪,脆弱的如同枝頭枯葉,下一刻便要散去了。
裴慎哪裡受得住她這般詰問,只覺自己說出的每句話、每個字,一聲一聲,俱是慘咽。
“我何嘗要逼死你,分明是你不肯回頭看我。”
裴慎死死攥著沈瀾手腕,心頭哀哀欲絕,眼眶濕潤,幾至絕望:“你心裡待我有情,為何不認?”
那又如何呢?沈瀾咬著牙,皓齒要將腮肉咬出血來,她一字一句道:“你我之間,最好死生不複相見。”
有一瞬間,裴慎的神情是茫然的,大概疼到了極致,人應激之下反倒覺察不出疼痛來。
然而下一刻,密密匝匝的痛楚泛上來,疼得裴慎幾乎要弓下腰去。這樣的疼痛令他下意識松開了沈瀾的手。
卻又在片刻後將其攥得更緊。
“你做夢!”裴慎厲聲道。他今日本就懷揣著嫉妒而來,被沈瀾再三拒絕後更是悲恨交加。裴慎一把將沈瀾扯進懷裡,神色兇戾地去扯她腰帶,又將她帶上內間床榻。
“你幹什麼!”沈瀾驚慌失措,不斷踢打他:“裴慎你個瘋子!你是不是有病!鬆手!我讓你鬆手!!”
裴慎胸膛劇烈起伏,眼眶一點點充盈著淚水,他和沈瀾沒有未來了,再也不會有未來了。
裴慎絕望而快意,死死轄制著沈瀾,覆上她的唇瓣,將其咬得鮮血淋漓。
“你為什麼不承認你愛我!”
“為什麼不肯跟我成婚!”
“你是不是還念著楊惟學!”
“還是你上輩子的夫君?!”
一字一句,每一次撕咬裡都泛著絕望的恨意,濃烈的嫉妒。
沈瀾徹底僵住了,她下意識地瑟縮著想躲,淚水卻洶湧地往下落。
“你說什麼?”
淚珠模糊了沈瀾的眼眶,她茫茫然望著裴慎,像是被人剝掉了外殼,暴露出了所有的秘密,以至於倉惶想躲。
然而僅僅一瞬,沈瀾反應過來,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發現了。
自我保護的本能被激發,她流著淚,應激一般劇烈掙紮起來,厲聲追問:“你什麼意思?!裴慎!你怎麼知道的?我問你怎麼知道的!!”
一聲接一聲,每一聲都是沈瀾的悲鳴。
裴慎聽在耳畔,悲慟至極。他劇烈的喘息著,眼眶潮得厲害。他恨不得用世間最殘忍的話去刺痛她:“你不肯與我成婚,那就是還想著上輩子的夫君,是不是!!你跟我燕好,你夫君知道嗎?!他知不知道你攀在我身上……”
“裴慎!!”沈瀾再不堪承受這些羞辱,她仰著頭哀鳴,像將要被這些言語化成的荊棘刺死,淚水洶洶,每一滴眼淚都砸在裴慎心上。
裴慎強忍著哽咽,再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望著沈瀾。
他愛她,恨她,偏又捨不得強迫她、折磨她。
裴慎絕望的松開了挾制沈瀾的手,愴然地將頭埋在她雪白的頸側。
下一刻,沈瀾只覺頸側潮濕微熱。
裴慎落淚了。
沈瀾茫茫然的想,他也會難過嗎?
意識到裴慎因她傷心之後,沈瀾忽而放聲大哭起來,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哭得如此慘烈。
驟然離開父母的悲傷,差點被裴慎欺辱的害怕,一個人的孤獨寂寞、十年來的艱辛困苦,秘密被揭破的恐懼和解脫……
止也止不住的淚水,不間斷的滑落。
沈瀾哭了許久,許久,像一個走投無路、徹底絕望的孩子。她不知道前路要怎麼走?更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裴慎將她抱過來,緊緊摟在懷裡,一下一下親吻著她的鬢發。
良久,沈瀾哭累了,方止住了啜泣,倚靠在裴慎懷裡:“裴慎,我們談談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