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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沈瀾柔軟的心髒活像是被小木劍戳了一下,她酸澀道:“阿孃答應過你就絕對不會食言。”

她解釋道:“娘並不是要跟那個叔叔成親,只是那位叔叔快要離開湖廣了,娘想帶你去見他一面。”沈瀾到底沒有說出一個死字。

潮生愣了愣,這才抹抹眼淚,疑惑道:“叔叔跟娘認識嗎?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沈瀾猶豫片刻,到底隱瞞了潮生,實在不願意讓他知道生父將要去世,況且若裴慎真死了,沈瀾也不願意潮生跟他們牽連,防止他被扯進去。

“娘這段時間要去一趟南京,潮生跟娘一起去。等到了南京,那位叔叔就要離開了,到時候潮生跟他道個別,可好?”

潮生只覺這話怪怪的,為什麼突然要去南京,為什麼要跟叔叔道別?叔叔離開,是要去哪裡?

他有十萬個為什麼要問,可潮生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因為娘看起來好為難啊。

見他點頭答應,沈瀾鬆了口氣:“習武累不累?”

潮生現在很不喜歡買米叔叔,連帶著林師父也不喜歡了,於是他大聲道:“不累。”又鄭重允諾:“我要好好習武。”等學會林師父的武藝,再給足了銀錢,就把他趕走!

沈瀾可不知道潮生在想什麼,只是見他出了一身汗,叫春鵑帶他去沐浴更衣。

鄉下的莊子,梅雨時節,入目都是煙雨濛濛,濃綠浮翠。潮生早起習武,然後讀書,飯後便沐浴更衣,藉著夕陽最後一絲餘暉,與附近佃戶的孩子玩上一會兒,消食完畢再去歇息。

沈瀾見他發奮圖強,讀書習武都不落下,無需自己操心,到底鬆了口氣。

即便如此,沈瀾依舊滿腹愁緒,一日裡倒有半日的功夫蹙眉思索。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四日,沈瀾疑心越重,只將林秉忠召來問道:“他還未離開湖廣?”

距離裴慎被捕,已經足有六日了,這六日來,裴慎被關押在稅署,半步未動。

林秉忠無奈道:“夫人,前天餘宗遣人押著大人慾要踏出稅署去往南京,結果武昌衛、荊州衛等衛所十幾個百戶帶人把稅署給圍了,加上本來就圍堵稅署的百姓,兩邊正僵持著。”

沈瀾也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聽了這話,只覺心下一鬆,這幾日沉鬱的心情稍好了些。

只是她到底理智,止不住懷疑道:“這般勢態,若要踏出門,只能讓他自己來勸。他為何不勸散百姓和兵丁?”

時至今日,沈瀾縱是信了裴慎的說辭,卻總有些隱隱的疑慮。這樣的疑慮,平日裡看著不顯,一碰到疑點,便總要探出頭來,教沈瀾思索他甘願赴死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林秉忠拱手道:“夫人容稟,非是爺不願意去勸,而是餘宗不肯放大人出去。”

沈瀾略一思忖,心知多半是餘宗怕裴慎一出去,若被外頭的百姓兵丁一勸,屆時反倒起了心思,又怕外頭的兵丁弄出些黃袍加身的把戲,故而只能將裴慎拘著。

也不知道這在不在裴慎算計之內?

沈瀾瞥了眼恭敬候著的林秉忠,試探道:“這麼攔著,何時才能啟程?”

“屬下剛收到訊息,押送國公爺進京的人馬快要到湖廣了,餘宗多半是想等到這百餘人馬,雙方合流之下,強行驅散百姓兵丁,再押送國公爺和爺一起去南京。”

聞言,沈瀾蹙眉道:“魏國公不直接去往南京嗎?為何要途經湖廣?”

林秉忠神色間似對此事格外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喟嘆一聲:“國公爺接旨時正在陝西督撫民政、剿匪平叛。”

沈瀾曾在絳雲樓內見過水路輿圖,自然知道從陝西到南京,可走河南或湖廣兩條路。若走河南,河南也是魏國公收複的,押送魏國公的人怕出事,選擇湖廣倒也正常。

“魏國公什麼時候到?”他到的那一日,多半就是裴慎離開的日子。

“若照著路程預估,大約明日午間,國公爺囚車入稅署。”

聞言,沈瀾忍不住看了兩眼林秉忠。身處鄉下莊子,卻依舊對外頭的事瞭如指掌,可見裴慎樹大根深。

可這樣的人真的甘心赴死嗎?

沈瀾忍不住又懷疑起來,她想了想:“明日早晨,你可有空閑,我想去武昌看一看。”

林秉忠微愣,點頭答應下來。

作者有話說:

潮生今日成就——阻止娘親和買米叔叔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