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銀子可不是小菜一碟，你不知道我爹我娘為了籌集這二兩銀子，都給我家親戚下跪了。即便下了跪，還受到冷嘲熱諷，說是養了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希楠，我是白眼狼，沒錯兒。”

貝希楠愣住，揮揮拳頭：“你不是。誰他媽敢罵你我揍他。”

王小虎擺擺手阻止：“揍人家幹嘛？人家說得對。你知道嗎？我娘為了幫我還債，除了給人下跪，還整整拉回來一車空鞋墊和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絲線。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她都要一眨不眨盯著手裡的細針，眼睛乏得流了淚擦一把繼續。”

”而我爹，這幾天我從沒見過他，我娘說他半夜回來就眯一會兒，看看我們娘倆接著拉上貨就走，要走得遠些才能賣的多。你知道嗎？我娘和我娘每天連兩個時辰都睡不到，我、我心裡看著難受啊……”

淚水不知不覺在少年的臉上滑落，十三歲的少年長得身高馬大，這一刻哭得卻像個小孩。

貝希楠徹底呆住，在他印象中，小虎從來沒有哭過。

林氏還是走了，因為實在沒招。貝初夏在小院中忙活，看了個全場，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王小虎和貝希楠說了幾句話之後，便乖巧地跟在慕長生身後學習手藝。

貝希楠一直默默跟著他，也不說話，就傻愣愣站著看。

初次使用刻刀，王小虎用不熟練，刀刃一不小心劃在手指上鮮血直流。貝希楠連忙大喊：“趕緊消炎止血，你這個手指不能用力，不然會流更多血的，還會腫的。”

王小虎卻搖頭拒絕了，“沒事。”他從一旁匣子裡頭找了塊紗布把手指頭包上，用細線裹緊，然後繼續專心致志刻起來。

鮮血再次浸透了紗布，貝希楠忍不住讓他先去止血，就連慕長生也看不下去了讓他先去清理傷口，可是王小虎只是找了塊厚布條又包上一層。

“先這樣，等會兒再消炎，我能忍住。”

“……”

貝希楠心驚肉跳的同時，內心深處某種情愫不知不覺正在生根發芽。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貝希楠依然默默跟在王小虎身後，王小虎有些為難。

在這裡他是可以管飯的，可是貝希楠能行嗎？他知道貝希楠現在的處境很不好。

擔憂的看他一眼，剛想去問貝初夏能不能讓兩人合夥吃一份飯，沒想到貝初夏主動給貝希楠盛了一份放在跟前。

“吃吧。”

貝希楠鼻頭一酸，兩行熱淚當場湧下來了：“姐，我錯了。”

貝初夏把筷子遞到他手裡：“知道錯了現在改正還來得及。”

“我一定改，像小虎看齊。”

貝希楠嗚嗚哭起來：“姐，娘為了籌到二兩銀子，也去外祖父家下跪了。外祖父不僅沒給，還把她連打帶罵轟了出來，說嫌跟著丟人，還說以後不許她再邁進林家一步，要是再去就打斷她的腿。嗚嗚……孃的腿青了一大塊，疼得呲牙咧嘴，我都看見了。”

貝初夏：“……”

她找了條手帕遞給他，“擦擦臉，都哭成小花貓了。”

貝希楠沒接，依然哭個不停。

“娘又去找爹要錢，爹一直都沒在家，是在外面和那個女人租的房子。娘一路找了去，卻連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那個女人用棍子轟出來了。我也看見了，像手腕一樣粗的棍子打在孃的後背上，她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她跪在地上求她把爹喊出來，可是沒用。嗚嗚嗚……”

唉。

貝初夏頭一次看見貝希楠哭得這麼傷心。

貝希楠這一通哭把王小虎看愣了，叫“姐”是什麼意思？難道兩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