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今日怎麼總跟著娘娘?之前他不是最喜歡青朱姑娘?”
蘇朝朝無奈道:“怪我前幾日出門沒帶著他。總以為這孩子懂事,都忘了他還是個孩子。”更別說,秦嬤嬤見了,好不心疼,差點就連皇後都挨罵了。
蘇朝朝頓了頓,又道:“姐姐這幾日若是去慈幼堂,可請老壽王妃同去。”
若算算,君夫人與老壽王妃遇見,興許也能開導一二。若實在不能遇見,也只能慢慢來了。
她是為賀琅,也不全是。世上哪有什麼東西比得過人命呢?
賀琅抓緊辦完了事,回到景陽宮,小滿還沒睡。看見父皇高興的手舞足蹈,差點從竹床裡翻出來。
賀琅拎住孩子,道:“這竹床要加高一些了。”
蘇朝朝笑道:“再高也沒用。今日我出去片刻,你這兒子把被子全掀起來,墊在腳下,等我進來時,他掉在欄杆上,不上不下的掛著呢!我算是怕了,讓青朱綠岫整日跟著他,這一眼看不見,他怕是要上房揭瓦。”
賀琅抱著兒子,小東西發覺他衣襟上用金線繡了一簇臘梅,像發現了什麼新奇有趣的小玩意,一下一下用手摳著玩。一會兒,小胖爪子耷拉下來,睡沉了。
賀琅抱起來又拍了拍,小滿胖嘟嘟的屁股往他懷裡擠了擠,是真的睡熟了。賀琅才把人放進床裡,仔細掖上被角。
“夫人的條件,我實在不能同意。你不介意也不成。”
蘇朝朝柔聲道:“這不是夫人的條件。她本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她身邊之人都故去了,原本能和女兒重逢,又遭逢這樣的變故,她怎麼能不傷心呢?活著的人,總要有一點念想。”
賀琅道:“我可以把不秋草堂留給夫人。”
蘇朝朝不認同:“不秋草堂早在之前就送給情淮先生了。還是大公主欣賞他高潔,親手送的。現在早不是茶肆,而是士子聚集之所。這樣的地方,送給夫人又有什麼用處?”
“那追封一個虛名,又有什麼用處?”賀琅蹙眉。他曾說過,不願意蘇朝朝受一丁點的委屈,這是真的。
蘇朝朝道:“你也說了,只是一個虛名,為何不能依著我?”
賀琅見她今夜,簡直胡攪蠻纏:“今日齊王繼妃過來,和你說的不清楚?雖喚一聲齊王妃,可京中勳貴人家提起來,那還是繼妃!今後她若有了孩子,那越是清貴的人家,越會說一句,這小公子是繼妃所生,上頭世子才是齊王妃所出。”
蘇朝朝哭笑不得,見他越是在意,越是放軟了聲音:“賀琅,我都不知道,你是這樣在意虛名的人。”
“是你的名聲,我才不得不在意。”
蘇朝朝越發放軟了:“賀琅,若不是大公主救你,若是那夜你真的出事,叫我和小滿該如何是好?賀琅……”
賀琅沉著面容:“朝朝,夫人若是不滿意,我願意親自侍奉夫人,為夫人送終。但這是我欠下的命,不是你。”
“賀琅,夫妻一體。”
蘇朝朝拽著他衣袖,不自覺也摩挲著衣袖上繡的金絲臘梅:“何況,夫人何曾稀罕這虛名?這只是她的一個念想,女兒終於有了一個歸宿。”
還有一句,蘇朝朝沒能說出口。
何況,大公主原本就這樣的愛慕賀琅,都嵌到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