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朝羞於坐以待斃,鬼鬼祟祟從將軍府跑了。
賀豐回報的時候,賀琅忍不住笑出聲了。
賀豐像見鬼一樣,看著自家將軍:“您讓屬下親自護送蘇姑娘回去,不過……蘇姑娘並無異樣,經過昭華坊的時候,還吃了一大碗餛飩,一根大果子,還有兩個茶葉蛋,最後又買了不少零嘴兒,才回到無味齋。”
賀琅問:“都買了什麼零嘴?”
賀豐一一說了,酸甜鹹辣,各種口味都有。
賀琅道:“你去各買三斤,讓人送到無味齋……不,再放一些在府裡。”
入夜,賀琅才清淨下來,月色明明如水,懶洋洋的灑照在湖面上。他突然睡意全無,藉著夜色策馬出城。
水潭邊,茵草鋪陳,蘇朝朝站在石頭上,百無聊賴的磕著梅子。沈渠睏倦的陪在旁邊夜釣,頭一下一下的點著。雅爾精神一些,偷偷在她背上一拍,沈渠嚇了一大跳,咕咚一聲掉下水去。
蘇朝朝放聲大笑,轉身便瞧見了他。
賀琅在馬上伸出手:“朝朝兒,過來。”
馬兒慢慢走著,蘇朝朝被他擁在懷裡,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透出賀琅的體溫,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梅花冷香。
賀琅松開韁繩,隨手塞給她一塊石頭。
蘇朝朝看他給的隨意,以為不是什麼要緊之物,拿在手裡還掂了掂:“這是什麼?”
賀琅吹開火摺子,明滅不定的光暈下,“石頭”上泛出朦朧的光彩,如星空一般。
什麼石頭,分明是一塊舉世無雙的寶石!
蘇朝朝慌忙兩手捧住:“這是什麼寶貝?!”
“這是當年我父親東徵時,得到的一塊奇石,明火下流光溢彩,彷彿夏日夜空一般。若是用夜明珠來照它,更是光彩奪目。說來也無用,只是稀有,生的比別的石頭好看一點。父親得勝還朝,將它拿來哄母親了。母親很喜歡。”
原來,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賀老將軍當年送給長公主的寶貝物件啊……
蘇朝朝恍恍惚惚的想了片刻,直愣愣問他:“那……你是要娶我嗎?”
賀琅不語,看著她笑。
蘇朝朝羞的低下頭去,心裡甜滋滋的。
榆雁馬打了個響鼻,慢悠悠的繞著小莊子轉了一圈又一圈。蘇朝朝睏意漸漸上湧,打了好幾個呵欠。賀琅送她回去,離開前,突然問她:“你知道當時我為什麼要帶你去見霍檀嗎?”
蘇朝朝搖搖頭。
賀琅淡淡一笑:“當時你身邊有一個未婚夫沈譽,還有一個突然冒出的唐鎮,與姐妹不睦,蘇家人對你又不誠心,怎麼想都不願意,將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蘇府。怕你被人欺負,更怕你沒心沒肺的,我一走,你就拋諸腦後,一會兒和沈譽摸摸小狗,一會兒和唐鎮相談甚歡,一會兒又和姐妹拌嘴,還不如隨我去。朝朝兒,現在也是一樣,你留在此處,還不如隨我去。”
蘇朝朝心跳的發慌,又有一種格外的平和與安心:“隨你去?”
賀琅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和我走。今後你也隨我去,天下之地,不論哪裡,都一樣的安寧。不管走哪一條路,只要跟著我就好。”
蘇朝朝捧著那塊天下無二的珍奇石頭,點了點頭。
賀琅想告訴她,早在那個時候,甚或比那更早,他就已有心了。
他從來不是個甘願荒廢時光的人,能費盡心思的揣度如何能和她多廝混一刻,只是因為心動啊。
而心動之後,卻裹足不前,也只是因為,這份心動比他預料的更深沉、更刻骨。
他想要她一樣動心,萬無一失的回答他——好。
從蘇朝朝出現在他生命裡的第一眼,她就是與眾不同的。每個人生命當中都應當有這樣一個人,人生才不至於千篇一律,才變得有趣而歡喜;不論販夫走卒,不論達官顯貴,總要有一個人,能帶來單純的歡喜與安心。
蘇朝朝大戰告捷,簡直要高興死了,恨不得學水潭裡的魚兒吐幾串泡泡,本來很困了,一躺在床上,又翻來覆去的睡意全無。沈渠被雅爾拽起來,虎視眈眈的蹲在床邊審問。
雅爾驚訝極了:“姑娘,怪不得你婚事吹了,順娘才說你紅鸞方動。原來,這個如意郎君竟然是賀大將軍!”
沈渠點頭附和:“果然是順娘說的,走了狗屎運了!”
蘇朝朝才不管這兩個遲鈍的丫頭說什麼呢,總之是高興高興,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