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朝看她微嘆口氣,估計這藥多半沒有問題,便小心翼翼的把藥全都灌了進去。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賀琅,他被毒傷折磨了一夜,臉色蒼黃,臉頰都凹陷了些。憔悴的模樣,風采大減,可她卻不肯挪開一下目光。
元娘嘲諷道:“我這也不是靈丹妙藥,不會這麼快起效。你再看,再急,也要今晚才能醒過來。你放心,我既然說了救他,就說話算話。你和他若想平平安安的出了這明月城,還得要靠我。”
蘇朝朝暗暗握住微微顫抖的左手,若無其事的問道:“元娘在家中,是長女吧?”
元娘默然不語:“你怎麼知道?”
蘇朝朝道:“元為大,這般取名,北方這些蠻子不懂,在我們中原,卻十分稀鬆平常。你父母一定十分的疼愛你。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會到了這大漠之中?”
元娘緊緊的攥住了手腕上的金鐲。
這鐲子早就不再光亮,因為是金絲攢成的,還有些變形,看不出本來姿色。可元娘卻愛若珍寶,一身華服,佩戴著這枚根本不相配的鐲子。
蘇朝朝道:“這鐲子,是從家中帶來的吧?我聽聞江南一帶,有攢金絲的能工巧匠,能將金絲繞成百般模樣。元娘是江南人?”
元娘默然不語。
蘇朝朝道:“元娘雖是一口漢話,卻早聽不出江南那軟糯動人的鄉音了。”
元娘恨恨起身,猛地將玉碗拂落在地,轉身出去了。
蘇朝朝微鬆口氣,自知是說中了她的心腸。雖不曾見她容貌,可眼角已有風塵,即便她成年後離家,如今,已有不少年頭了。
哪有離家的兒女,能不思鄉?
緊接著香味愈濃,前院隱隱約約傳來嘈雜聲,想來是元娘被瑣事絆住,也顧不上她這邊了。
蘇朝朝空著肚子等了一會兒,聽前院漸漸安靜,便小心翼翼的出了小屋,也不敢走遠,摸到了幾個還不算太硬的餅饢,還有水囊,大約是這次出門沒吃完的幹糧,便急忙回了小屋。
剛一進門,便見賀琅神色可怕的撐在床邊,乍一見蘇朝朝,才放鬆下來,一下倒在了床邊。
蘇朝朝急忙過去,將他扶上床:“箭有毒,你別亂動。”
賀琅重重的喘息了幾聲:“我醒來,沒見到你。”
蘇朝朝道:“元娘把我們偷偷藏在此處,也沒人看管,得找點吃的,總不能餓死了。她說,這藥效起碼要天黑才起,我一直忐忑不安,也不能深信她,幸而你現在就醒來了。你覺得怎麼樣?”
賀琅皺眉道:“我試過了,提不起勁,渾身綿軟無力。解藥是真的,但她一定在藥中還下了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