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非點頭,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覆在肚子上,擔心胎兒會有什麼問題。
“很健康,你放心。”南安洛似乎能看出寧知非的擔憂,開口說,“倒是你,思慮過重,到底有什麼好擔心的?”
寧知非搖頭,很多事情他總會想得比別人多,不是有意,而是他生存下去的本能。
南安洛見寧知非放在肚腹上的手遲遲沒有放下,於是詢問他是有什麼不妥。
寧知非依然搖頭:“它好像知道你在看它,有些害羞,動彈得厲害。”
南安洛笑起來:“它鬧騰不是因為我,是因為感覺到了它爹爹的不安,所以也跟著害怕。”
寧知非垂眸,沒有反駁南安洛說自己是孩子的爹爹。
或許因為聽到了薩滿的話,前路的迷霧好像被吹開了些許,讓寧知非能得到些許心安。
也或許這裡遠離齊國,沒有師父,他可以不必擔憂太多。
正聊著,侍女交給南安洛一個木盒子,南安洛將木盒放在桌上,對著寧知非的方向開啟,詢問他:“你見過阿錦沒有?”
“還未曾見過郡主。”寧知非老實地回答道。
“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南安洛說,“你見了,也一定會喜歡。”他像每一個寵愛孩子的父親,無論兒女長成什麼模樣,有多令人聞風喪膽,他仍一廂情願地認為她始終是個天真討喜的孩子。
南安洛說話間,從木盒裡拿出一塊羊脂玉佩,上面雕刻了一枝覆雪寒梅。
“那孩子走得匆忙,東西忘帶了,回到汴梁以後,你能替我轉交給她嗎?”
寧知非接下玉佩,拇指輕撫過梅花的瓣間,將玉佩收下:“王妃放心,一定安然無恙地交到郡主手上。”
“記得物歸原主就好。”南安洛笑起來,起身看了眼院子,朝寧知非說,“今日陽光不錯,慶合長公主辦了場馬球會,請我過去,不如你就陪我出去一趟吧。”
寧知非猶豫,南安洛拽起他的手腕:“別擔心,會有人跟你家侯爺說的,他不會怪你。”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只是若有人問起……”
南安洛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齊國的人,若被人問起身份,確實不便如實相告。
“我就說你是……錦兒房裡人!”
寧知非猝不及防被噎住,轉瞬意識到南安洛在逗自己,朝他笑著擺手:“王妃可饒了我吧,郡主怎能瞧得上我這樣的人?”
南安洛爽朗地笑起來,讓下人給寧知非拿了套袍子。
從墨京一路過來,為了不引人注目,燕淮他們中途便換上了遼人的服飾,但南安洛猶嫌不滿,給寧知非重新打扮了一番。
“這樣倒像個遼國世家的公子了。”南安洛滿意地說道,“屆時有人問起,我便說你是蕭家旁支的孩子,一直住在外地,此番特來探親,我帶你見見世面。”
遼人的袍子臃腫,將寧知非的肚子擋了七七八八,他本就長了張不太看得出年齡的臉,鏡中人倒真像一個不諳世事的貴公子。
遼人早習慣了上京苦寒,即便是冬日也禁得住寒冷,也敢在馬上飛馳打球。
年輕孩子們在場上馳騁,場下則成了勳貴們的社交場所,家長裡短聊著,有人問起寧知非的身份,南安洛臉不紅心不跳,替寧知非編造起身世來。
蕭家是遼國大族,本家的人都認不全,更遑論那些數不清的旁支,旁人應和著,沒有半點質疑。
寧知非跟著南安洛,南安洛讓他稱呼誰,他就跟著稱呼誰,被人當成了小輩,竟還收到不少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