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尷尬地解釋:“打架去了。”他看了眼傷患,對醫生攤手:“就是你想的那樣。”
迪倫佐神色不變,像是很習慣這個答案。“我要的東西沒在他身上吧。”她更關心正事。
黑發男孩取下窄長揹包,從外夾層摸出幾個貼著標簽的塑膠瓶。
坐在一側的貝爾摩德眯起眼睛,試圖從交叉晃動的字元裡識別藥品資訊。奧.施.康.定、阿.普.唑.侖、還有其他一些叫得上名字的興.奮.劑。不少標簽像撕拉過很多次,她合理懷疑有些是外表相似的膠囊混裝在一起,有些幹脆是不能說名字的藥物。
確認東西一個不落後,男孩指了指診所靠裡面的位置:“冰箱裡還有吃的嗎?”
“只剩酒和杏仁奶了,”迪倫佐一邊回複,一邊拉開辦公桌右側最下面的抽屜,“我這裡有能量棒。”
要食物的小家夥對能量棒興趣不大。他短暫猶豫後,拉開角落的椅子坐下:“我等歐文回來再說。”
貝爾摩德的槍傷不算嚴重。
她受傷的位置在左臂上側。子彈嵌進肱二頭肌,所幸避開了骨頭和神經。
取彈殼時,她拒絕了醫生開刀前區域性麻醉的提議,換來後者意味不明的注視。
“你的耐痛能力很強,”迪倫佐評價,“我原本以為只有一些本地人會這樣。抱歉問一句,女士來自哪裡?怎麼會想到來巴爾的摩旅行。”
“哥倫比亞。”拉丁裔女人這話時,餘光看到角落的黑發少年又似有似無投來視線,焦點集中在她脖頸處的面具介面。
千面魔女沒這麼不自在過。
迪倫佐對這個答案沒有任何疑問,想來也並不關心。
託盤上放了幾截提前剪好的無菌紗布。醫生清理創口時用了很多片擦掉積血,隨手丟進放置廢棄物的金屬碗中。
貝爾摩德看著對方幫自己縫合包紮,隨後端著託盤進入另一側房間。
房間門是半透明的玻璃,牆壁也是類似材質。但塞滿大量試劑盒、紙質檔案、以及其他一些瓶瓶罐罐的立架,將人影的所有動作都遮擋起來。從傷患的角度只能看到存放藥品的冰箱。
不愧是黑街醫生,偷偷留存血液樣本的動作簡直熟練得過分。
只不過,貝爾摩德沒有對迪倫佐這種在違規邊緣試探的行為有什麼異議。她平日裡會盡量避免自己的血液及dn息洩露,但事情真正發生後也不算麻煩。
普通人不會將一個棕膚色拉丁裔女人的資訊和莎朗·賓亞德,或者克麗絲·賓亞德對應起來。如果對方真的查到那一步,就夠格算“組織的敵人”。之後會有很多成員排隊去滅口這個倒黴的家夥,比如琴酒。
更何況迪倫佐本就是組織的招攬物件。
臨時手術完成後,醫生給創口區域性上了點止痛藥。確認左臂槍傷沒有大礙,貝爾摩德決定繳費後先離開。她已經和迪倫佐建立了初步聯系。有了開端,之後的步驟不算麻煩。在摸清楚所有情況前她可以慢慢來。
賓亞德女士是這樣想的。但另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沒放過她。
他仍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臉上表情很開朗:“女士,我可以提一個請求嗎。”
拉丁裔女人佯裝不解地看向他。
男孩神色語氣如常:“利維亞的手術費很貴吧?我可以幫你支付四分之三,作為交換——”
“我想看看你面具下的長相。”
貝爾摩德險些掏槍。
她謹慎地沒有動,保持著疑惑不解的樣子隱隱觀察迪倫佐的反應。
醫生的表情很奇怪,裡面混雜著疑惑、驚奇、以及恍然大悟。她同樣指了指脖頸一側的某個位置,轉頭問黑發少年:“是這裡?”
後者點頭。
千面魔女快被兩個人氣笑了。
她短暫評估了一下雙方的戰力——迪倫佐不像肉搏很強的人。這位醫生身上所有肌肉大約都是為骨科手術準備的。她很多動作沒有訓練痕跡,像是丟進混戰後只會逃離,謹慎地蹲在遠處開槍。更何況現在她手中沒有槍。
比較難對付的是角落的黑發少年。貝爾摩德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警惕這孩子。西威廉姆街的掩體有些難找,即使幫派成員們踢踏腳步的聲音略微雜亂,但刀刃抵在頸部時她才注意到少年的存在,怎麼想都不是好兆頭。而且男孩的球棒此刻正在手邊——那把刀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球棒的。
“不用了,謝謝,”賓亞德女士決定穩妥為上,“有機會再見的話,會讓你們看到的。”
“‘有機會’是什麼機會?我們肯定不希望患者再次回到醫院啊。”黑發少年開朗地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