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命運被固定了,就算再怎麼努力,最終也只是徒勞。
或許,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
從旋轉木馬下來後,宋莞爾就不停地咳嗽。她捂著嘴,努力把咳嗽全壓制回去。攤開手心,是點點刺目的紅色。
她走到售票員面前,問:“阿姨,你知道離這裡最近的河在哪裡嗎?”
售票員很是熱心,看她年紀小,叮囑道:“小妹妹,河水危險,別去。”
“我讓爸爸媽媽帶我去,不會危險的。”宋莞爾撒了個謊。
售票員給她指了路。
宋莞爾說了聲謝謝,離開了。
河岸邊,柳樹下,幾個老人在垂釣。老人們都賦閑在家,一邊釣魚,一邊聊著兒孫們的趣事。
宋莞爾坐在長椅上,忍不住想,等媽媽老了以後,也會和別人聊起她嗎?
到時,媽媽會如何定義她這個早逝的女兒呢?
天生的殘次品?
煩人的藥罐子?
短命的小可憐?
媽媽會不會後悔把她生下來?
會不會因為她的死,感到解脫?
天色漸漸暗了,老人們收拾工具,回家吃飯。經過宋莞爾身邊時,一位老人開口了:“小朋友,這麼晚了,快點回家,要不然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宋莞爾乖巧地點了點頭:“我馬上回家。爺爺們,再見。”
太陽落山以後,天黑的特別快。
此時月亮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天際。
這個夜,分外的黑沉,天空中沒有一顆星星,就僅剩下的那輪殘月,也時不時地被雲遮住。
宋莞爾坐在堤壩上,往下一看,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這樣也好,跳下去也就不害怕了。
“你要跳下去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然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她旁邊。
宋莞爾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來這裡的,心中一片慌亂,又聽到他用歡快的語氣說:“不過,跳河自殺的人死後身體都會浮腫。你媽媽看到的話,肯定會疑惑,咦,這個腫得跟饅頭似的小孩是我的心肝寶貝嗎?”
宋莞爾笑不出來。
“要不嘗試跳樓吧?”男人笑眯眯地建議道,“臨死前還可以嘗試鳥兒飛翔的感覺,徹底放飛身體和靈魂。不過呢——”
男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就是死相太難看了,腦漿四溢,甚至腸子啊內髒啊也會露出體外。你媽媽還得把你的腸子啊內髒啊塞回你肚子裡。嘖嘖嘖。”
宋莞爾抿著唇,低下了頭。
“不想跳樓的話,叔叔再推薦你一種死法。喝毒藥。越毒越好。就是死後口吐白沫,形象難看點了。你媽媽還要忍著那臭味給你收屍。”男人的語氣依舊很輕快。
宋莞爾一聲不吭。
“要不上吊自殺吧?就是眼球突起,舌頭伸出,死相難看點,你媽媽看到會做噩夢的。”男人繼續出著餿主意,“割腕自殺也不錯。如果怕疼,可以吃安眠藥啊。不過會出現胃痙攣、腹痛、口吐白沫等症狀,死相非常難看。會給你媽媽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宋莞爾嗚嗚地哭了起來。
“莞爾,你想自殺的話可以請教我。叔叔可是研究了所有的自殺方法,還付諸過實踐。可有經驗了。”寧東旭說完後,拉起左手邊的袖口。
藉著手機的光亮,宋莞爾看到了他左手腕處有一道長約五厘米的刀疤。
寧東旭撫摸著刀疤處凹凸不平的肌膚紋理,繼續笑道:“這麼多種自殺方法,就割腕自殺最適合我了。我是熊貓血,就算我爺爺及時把我送去醫院,也救不活了。”
宋莞爾被他的故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抬起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似乎在問那你怎麼還活著。
“本來差點就死成功了,可是不知道我爺爺從哪裡找到了你媽媽,給我輸了血。我很生氣,就把你媽媽的辮子給剪了。”寧東旭回憶起他們相遇的場景,唇邊蕩起一抹愉悅的笑,“好了,說說你的故事吧。小小年紀,為什麼想不開?”
宋莞爾低下頭,聲音染上了濃濃的自責和愧疚:“都怪我,要不是那天早上我吐血,媽媽就不會錯過考試。媽媽她那麼努力地練琴,她真的很想上大學,可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