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溫熱,背後的人靠上來,把她半抱在懷,低聲道:“別看,有傷風化。”
低沉悅耳的聲音,十分有磁性,仿若能撥動心絃。
耳邊傳來周圍人的鬨笑聲,夾雜著六界中人的調侃。
“挺白的啊,別遮著啊,大兄弟,你在六界要火。”
“兄弟,是人吧?俺們鬼從來不洗澡,要不,一起做鬼吧?”
“誰不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你要感謝妖界給你機會放飛自我啊!”
“兄弟,第一次參加吧?妖界今年給了日期,已經不錯了。以往我們報名以後,不知何時開始,可都是不洗澡不蹲坑,一連好幾個月呢。”
……
江沅手摸上背後人的手腕,摩挲著向上而去。手臂觸感不錯,手底下的肌肉緊繃又結實。
“你這樣摸,我要忍不住……”
背後的人湊近她的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顯得很是輕佻。江沅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握住他的手臂,猛一用力,扯住他往前摔下去。
賀宴不提防,話說了一半就被摔了出去,他敏捷地借力站穩,望著江沅,脈脈含情。
江沅冷冷回望。賀宴一身純白長衫,面料軟滑,層層疊疊繁複,長發用玉簪束了一半,另一半柔順地披散在他的肩頭,手握摺扇,和古代翩翩貴公子似的裝扮。
江沅一眼就認出這是賀宴,雖然和她記憶裡的那個賀宴有些不一樣了。江沅不會認錯,他哪怕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
賀宴任她打量,柔軟長衫裹著挺拔的身軀,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不再是高中時的青澀,成熟了許多,臉的輪廓硬朗,稜角也分明,更有男人味,身上氣勢逼人,如同巍巍山嶽,僅僅是站在那,令人不可忽視的壓迫沉沉而來。可他對江沅笑著,整個人溫和極了:“情侶裝,我特意準備的,喜不喜歡?”
江沅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似乎和他同樣款式的古裝,而不是她睡覺前穿的睡衣。她摸了摸自己的發,被一根簪子類的東西半挽了起來,耳朵上也戴了耳墜,應是作古裝打扮。
王八蛋渣男賀宴。
如果地上有磚,江沅肯定會撿起來照著賀宴拍下去。可是,地上沒有磚。
“沅沅,我們已經結婚了,——我知道沒有求婚不對,沒有通知你也不對,但是,我愛你!”賀宴深情款款地表白。
江沅靜靜地看著他,忽而笑起來,冷冷的。她和賀宴之間,遠不是一塊板磚能解決的問題。她要冷靜。她閉了閉眼,在心裡默唸起《心經》:“……受、想、行、識,亦如是。舍利弗,是諸法空相……王八蛋賀宴……不生不滅,不垢不淨……王八蛋賀宴……”
李程輕笑的聲音覆蓋了整個廣場,他也不生氣,指了指旁邊站著的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道:“小笙,拿件衣服給那位蹲著捂臉的害羞大兄弟,我們妖界,不能失了禮數。——閑話少敘,諸位,若是想退出六界神探大賽,爾等盡可繼續吵鬧下去。”話說到後面,李程不大的聲音似是針一般直刺入人的神志,令人不寒而慄。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有知底的人見識過李程的手段,如今,妖界崛起,妖界九大妖王之首李程,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可崩山河,他們得罪不起。何況,能參加六界神探大賽,是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不能輕易放棄。
此時,江沅已經信了,她不是在做夢。她的夢沒有這麼宏大詭譎,也沒有這麼真實。
賀宴握著扇子,挺拔而立,站在江沅對面,眼巴巴地望著她。
江沅無動於衷,她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周圍靜默,悄然無聲。早在賀宴高中消失的時候,江沅就已經被周圍的老師、同學當做了瘋子。她“瘋”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再“瘋”一回。
見廣場安靜了,李程滿意地笑了笑,“此次六界神探大賽,六界共有三百餘人參加,人數和以往差不多。不同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界這次派了一神參加,不似以往那般只掛名。規矩不變,一個案子九天期限,在九天之內破案,可參加下一次探案。按照各位提交的兇手名字以及推斷的作案過程詳略判定出名次,最後各案累積,最高為冠軍,得到‘最佳神探’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