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被他拉下了凡塵,那麼,便永遠留下來吧。
動畫片會讓人上癮,欲雪扒著手機捨不得放開,看完一集又是一集。賀宴嫌棄這個小電燈泡太亮,便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下巴一揚,“小欲雪,你看看外面。”
“嗯?”欲雪不明所以地轉頭看了一眼,陽光很好,風也輕,沒什麼問題啊。
賀宴提醒道:“小孩子沉迷手機是不對的,若是近視了怎麼辦?那就不漂亮了!”
“近視是什麼?”欲雪歪頭,大大的眼睛眨啊眨,“我聽不懂。”
“那你再看看外面。”
欲雪依舊是茫然,但很快,一抹血色染上了她的眼瞳。她一言不發地放下手機,走出了廚房,“天黑了,該睡覺了。”
天色一瞬間暗沉下來,廚房裡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江沅和賀宴離得不遠,彼此也看不清。
靜默了幾秒,江沅熟門熟路地點燃了蠟燭。
燭火昏黃,但賀宴的臉色仍舊偏白。
江沅走到他身邊,問:“你……的傷到底怎麼樣?”
賀宴眼神一亮,左頰邊的酒窩露了出來,“你親我一下,我就好了。”
江沅:“……”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退出播放介面。她翻了翻,淩子奇依舊沒有給她回複,她又發了一條,“淩子奇?”
江沅有些擔憂,淩子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完完全全的弱雞,若是遇到血色瞳的欲雪,怕是……
賀宴叫她,“沅沅……”
江沅收起了手機,天黑之後,睏意便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她。她如以往一般,將被子鋪在了地上。
賀宴手支著下頜,看著江沅忙碌,燭火下,江沅的清冷氣質被柔和了許多。他的神思不由飄到了剛和江沅在六界神探大賽裡重逢的那一刻,那時的江沅,冰冷堅硬,似是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堅冰,一個眼神,便能讓他涼透心扉。所以,他只能嬉皮笑臉、插科打諢,各種逗她。其實,那種相處方法也不錯,起碼,江沅現在願意對他笑,也能關心他,她的心扉也重新對他敞開了。
前段時間,是他心急了。他錯估了自己當年突然的離開對江沅的心理傷害,也錯估了自己的耐性。妖界不可說,從來都是別人順著他,說一不二。但,感情中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學會妥協。江沅妥協,他捨不得,那,就還是自己妥協吧。
其實也沒什麼,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長久樹立的霸氣狂拽形象有什麼大不了的。妖界不可說的威風,不是對著江沅耍的。而且,死皮賴臉什麼的,有利於拉近他和江沅之間的關系呀。以後,死纏爛打,他也需要學一學。
再說,言情小說裡也說了,男主在面對女主時,和平日的形象是迥然不同的。賀宴將自己代入想象了一下,完全不違和。好,以後,還是放飛自我一些,只要江沅開心就好,只要……他能親到江沅就好。
想通了的賀宴,眉目舒朗,胸口的悶痛好像也不存在了。他又叫:“沅沅……”
撒嬌的語氣,讓江沅麻了一下,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睡覺了。”江沅道。
“沅沅,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啊。”江沅這回倒沒有遲疑,睏意讓她沒有多想。既然廚房裡只有這些被子,兩人只能睡在一起。
賀宴不可置信地怔住了,而後反應過來,按住桌子就想站起身走過去,躺在床鋪上,但是,他高估了自己。這一會,血氣上湧的厲害,他無法做到一點破綻也不露。
他側過頭,苦笑了一下,“沅沅,能來扶扶我嗎?”
江沅直直地盯著他,在賀宴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江沅點了點頭,拉過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讓他躺上在了被子上。她為兩人拉好了被子,而後,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拍了拍他的背,道:“快睡吧。”
自從進入姜府以後,江沅總是睡意洶湧。腦子困到當機,做什麼事情都是下意識。而且,眼睛一閉,便能立刻睡去。
看著沉沉睡去的江沅,賀宴恍若在做夢,他盯著她美好而安靜的睡顏看了一會,將她抱在了懷裡,也閉上了眼睛。
在另一邊,張無期警惕地望著自己面前被一團黑霧遮掩、沒有實體的男子,他厲聲喝問:“你是誰?”
“我是誰?呵呵,你該問一問你自己是誰?”男子的面容時隱時現,原本精緻的五官,被戾氣所扭曲,顯得陰森恐怖。
張無期不為所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華山道派弟子張無期。你不敢自報姓名,行跡鬼祟,究竟是何居心?”
黑霧裡的男子被激怒,一甩袖子,張無期只覺胸口一痛,噴出一口血來,眼前漸漸模糊,他聽到男子桀桀的話音在他耳邊響起。
“本神不與你計較,畢竟是自己的一部分,傷了你,本神自己也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