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對他伸出手,“手機拿過來。”
與江沅的通訊記錄被刪得幹幹淨淨,賀宴冷哼一聲,卻也沒與賀小七計較。他看到李程給他發的簡訊,便回了一條:“小笙若是做事不認真,這妖界便沒有做事認真的了。”
那頭回得很快:“我啊,我最認真。”
賀宴:“人貴有自知之明,妖也是。”
他手機一收,臉上堆起了迷人的笑,左頰邊的酒窩裡盛著甜意,“沅沅,我們去吃飯。”
賀小七帶來姜府的東西十分齊全,各式鍋灶,烤箱、微波爐,全部在寬敞的院子裡擺放整齊。歐式的白色長桌,配套的奢華椅子。甜點、蛋糕擺放得滿滿當當。空氣中,滿是食物的香味。
早先跑出廚房的欲雪,蹲在離餐桌不遠的地方,頭埋在膝蓋上,隔一會便抬頭看一眼餐桌上的糕點,可愛的鼻翼翕動。她看一會兒,又再度垂下頭去。
她好像是在扮演著什麼角色,此刻,必須要蹲在那裡,表現自己的傷心和難過。
江沅走過去,蹲在她旁邊,與她平視,“要不要一起吃?”
欲雪眼眶紅紅的,她卻談起了她娘,“我娘長得很美,但奶奶總是罵她沒用,因為她生不出弟弟。奶奶說,生不出兒子的女人不配為女人。娘帶我回了姜府,外公外婆很高興,又不高興。我看到好多次,他們都在嘆氣。舅舅壞,舅媽也壞,娘卻不讓我對外公和外婆說。娘,我娘,我覺得她很難過。”
她舉起了自己手中柳條和野花編織的花環,“我想編個花環給娘戴,讓她能夠開心點……”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欲雪的眼眶裡滑下來,她哭著說:“哥哥說得對,娘為什麼不見,等了這麼久,娘為什麼還不回來,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我娘,她死了啊……”
那天回到姜府,欲雪看到所有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熟悉的,不熟悉的;討厭的,喜歡的;親人、僕人,橫七豎八,身上帶著傷痕,流著鮮血,死在了姜府裡。她從一具具屍體旁走過,一具具屍體的辨認。她看到了她舅舅、舅媽,看到了她外公、外婆,也看到了她娘。
欲雪不相信,不相信她娘會死。她覺得她是看錯了,她外公外婆和她娘只是突然不見了。只要她等,等在姜府,總有一天,他們都會回來的。
江沅抽出了塞在袖子裡的絲帕,動作輕柔地擦去了欲雪臉上的淚水。“先吃飯吧。”
“哦。”欲雪抽噎著,肩膀一聳一聳的,很是可憐。
江沅本想拉她起來,又縮回了手。看著她自己爬起來,嗅著食物的香,走到了餐桌旁。
小短腿的欲雪想要坐上比她還要高的椅子不容易,賀小七熱心地道:“小丫頭,我幫你吧?”
他握住了欲雪的小手臂,然後他立刻被掀翻在地上。欲雪歪頭對他萌萌的笑,不明白他為何坐在地上不起來。
江沅對著餐桌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淩子奇。
淩子奇:“……”
喝著賀宴遞過來的牛奶,江沅開始翻六界神探大賽討論群的聊天記錄。原本散發著腦殘中二加神經的聊天風格陡然一變,謙遜和氣,溫潤如春風?
魔界赤離:“辰兄,今日怕鬼的情緒有沒有好一點?”
妖界守須:“辰兄,人死則為鬼,鬼也曾經為人。對著曾經的人,我們何必去怕呢?”
鬼界辰天:“唉?除了我,還有辰兄怕鬼?”
鬼界辰天:“錯了錯了,辰兄就是我,剛反應過來。”
鬼界辰天撤回了一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