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胡須發白、面目和善的和尚喊住了他們,“阿彌陀佛,貧僧觀二位施主命理相沖,命格相剋,天生怨侶……”
賀宴似笑非笑,打斷他,“你眼瞎嗎?”
和尚慌忙唸了幾聲佛號,“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乃是好心,施主勿怪。”
賀宴拉起江沅便走,在他們身後,那和尚從簽筒裡準確地揀出兩人剛剛抽到的兩支下下簽。
普華寺桃林,落英繽紛,片片花瓣飄落在地上,畫面靜美。賀宴作出恍然的模樣,“我掛在腰間的玉佩好像掉在抽簽的地方了,沅沅,你在此處勿走,我去去就來。”
江沅沒有攔他,只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可以肯定,賀宴沒有說實話。
很多時候,賀宴都沒有說實話。江沅知道,卻沒有追問。賀宴一直說著喜歡她,可江沅並不全信。不要說是蜜月期的夫妻,他們現在的關系,連男女朋友都不如。情侶間的信任,他們一點也無。
賀宴不對她說實話,她對賀宴不信任,很公平。
賀宴與江沅之間有隔閡,有時候面對賀宴,江沅別扭極了。她無法定位兩人此時的關系,她只默默等待著。她還喜歡著賀宴,不說高中時初戀的刻骨銘心,單論賀宴那張臉,江沅沒見過有誰長得比賀宴好看的。就沖那張臉,她也放不下賀宴。江沅告訴自己,人妖殊途,等她耗光了對賀宴的喜歡,她就可以瀟灑離開了。
手機響了幾聲,六界神探大賽討論群裡有新訊息。
人界淩子奇:“你輸了魔界許是”
人界淩子奇:“陳梓然不是自殺,是他殺!我看過陳梓然的屍體了,她脖子上的勒痕表明,她是被人勒死以後吊在房樑上的。左手指甲斷了兩根,應是掙紮所致,指甲裡有未清理幹淨的皮屑,還有點血跡。”
人界淩子奇:“得意.jpg”
鬼界辰天:“趙盛不是抱著屍體不放,你怎麼驗的屍?”
人界淩子奇:“人有三急,我在櫻桃樹上蹲了半天,才蹲到那個渣男去茅廁,心疼我自己。不過,沒遇到點xue的古人。”
妖界胡然:“渣男?”
人界淩子奇:“娶了老婆,還娶,不是渣男?”
妖界胡然:“敢問兄弟可是單身狗?”
人界淩子奇:“你是隨便問問?”
魔鏡赤離:“心疼單身狗,哈哈……”
妖界胡然:“那就是了,單身狗,你好!”
人界淩子奇:“臥槽……”
魔界許是:“單身狗兄弟,京都八卦聽了嗎?孫若茉眾目睽睽之下從左相府上的花轎,中間花轎沒有停過,沿路一直有百姓圍觀,但到了振國侯府後,轎簾一掀,人不見了。你說,她是怎麼失蹤的?誰幹的?為什麼?”
魔鏡許是:“我依舊堅持我的想法,等待孫若茉死的訊息傳來,然後解開她的失蹤之謎,再蹲守到兇手,這一案第一非我莫屬,穩了。”
……
江沅捏著手機沉思,陳梓然是他殺。從雪容的所做作為來看,江沅一開始就推斷陳梓然是他殺,這一點,現在也證實了。孫若茉從花轎中怎麼失蹤的?人在何處?按照上一案的經驗,這些問題必須全部解決,才有可能拿到第一。
賀宴說孫若茉可能在普華寺,江沅信了一半。另一半,不過是賀宴找藉口,想和她一起來普華寺看風景。他一直認為六界神探大賽是兩人的蜜月之旅,吃吃喝喝走走玩玩才是正確的開啟方式。
桃花香清淡,此處偏靜,四下無人。低著頭的江沅猛然側身,躲過後面刺來的匕首。
來人沒想到江沅如此警醒,他一刺不成,再次對著江沅襲來。江沅神色冷沉,她一手握住對方握著匕首的手腕,另一手握拳擊打對方的胸口。
穿著僧衣的刺客,臉上無遮無擋,平淡無奇的五官,扔進人群中就忘記了他長什麼樣。
刺客功夫不錯,江沅與他打得勢均力敵。刺客越與她交手越心驚,江沅雖氣質清冷,眉間藏著堅毅,但一般人看她,身姿纖細,不過是嬌軟女子,軟弱無力。但她,在師父沖堔道人的調教下,近身格鬥非常厲害。
江沅冷哼,她的師父不是個合格的道士,畫符蔔卦通通不行,但是個十足的武者。以一當十,徒手劈磚,胸口碎大石——牛吹大了,胸口碎大石不行——都不是問題。
刺客手握匕首,江沅心有顧忌,最終被他佔了上風,江沅握緊他的手腕,死命抵擋。刺客用力壓下手腕,雪亮的匕首離她的脖頸越來越近。
正在僵持間,從桃林深處走出一個和尚,站在離兩人不遠處,困惑地看著他們,禮貌又遲疑地詢問了一句。
“額,沒打擾到你們吧?”
蛾眉秋水瞳,瓊鼻櫻桃嘴,行走間嫋嫋婷婷,骨架纖細,即使剃了光頭,穿著僧衣,江沅還是一眼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