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乾和他的弟弟妹妹露出淺淺笑容，但眼睛閃爍著漂亮星辰，對老師的誇讚很受用。

張云溪也注意到尹幹同桌，是個很乖的男孩，留著蘑菇頭，全班唯有他願意和帶著弟弟妹妹的尹幹一起坐在一條板凳上的趙老虎。

他是全班最慘的孩子，之所以能上學，是因為他爸爸曾經是第一個高中生，願望是成為一名大學生，他媽媽想要孩子繼承父親的夢想，哪怕如今大學生已經沒有了。

但不是有工農兵大學生嗎？！

就讀這個！！！

趙老虎穿衣服乾淨，也不愛講話，做什麼都規規矩矩的，讀書成績……爛的一塌糊塗。

可明明……

他上課做題輕鬆，玩遊戲時反應超快！

在下午放學時。

趙老虎媽媽終於有空，便來接寶貝兒子，問他：“七乘十是多少？”

趙老虎緊緊捏著布袋子，用力到一雙手發白。

大庭廣眾之下，趙媽媽毫不猶豫一巴掌扇過去，“我為你累死累活，拖著病體都每天操勞，天天晚上疼得睡不著，你三個姐姐為了你，自願嫁給糟老頭子，就是希望你有出息，你對得住我，對得住你爹，對得住你姐姐嗎！”

女人嘶吼，引來許多同學駐足觀看。

趙老虎臉頰高高腫起，仍舊低著頭一聲不吭。

尹幹鼓起勇氣站出來說，“嬸子，老虎很聰明瞭。”

“聰明個屁，要是聰明成績也不會那麼差！”趙媽媽年長得矮小，背也是佝僂的，臉頰的肉也瘦的凹進去，明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搞得和五十多的婦女沒什麼區別，甚至於她眼睛裡的疲憊，都要超過許多五十多歲的婦女。

張云溪看到趙媽媽來了，趕緊出來，但還是遲了一步。

把孩子拉到身後，張云溪禮貌客氣地道：“老虎媽，你要是特意來學校一趟，是專門說你遭了多大的罪，我建議你去找大隊長借喇叭，告訴所有人你很窮，賣女兒供兒子，把所有壓力都推給一個十歲小孩。”

“哎，你怎麼說話的，怎麼有老師是你這樣的，我當初就不應該選你，耽誤了我兒子的前程！”趙媽媽雙手叉腰。

趙老虎難堪到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

輕輕扯了扯老師衣角，趙老虎對著她抱歉地搖搖頭，他媽媽撒潑是整個大隊有名的，加上她家窮，有病人，家境非常差，哪怕他媽沒理，最後只要她賣慘，理都會在她身上。

張云溪也對他搖搖頭，看向趙媽媽時，語氣仍舊是平靜的，“如果你覺得後悔了，可以去跟大隊長說明情況，如果大隊長願意為你舉辦一次老師選拔大會，我沒有意見，但曾經你的作為，是你的選擇，我可以謝謝你曾經的支援，但我不會感激你對我的頤指氣使，還有，如果你想要批評趙老虎同學，包括要質疑我的教學水平，我希望能來辦公室，而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你或許滿足了你的表演慾望，讓所有人心疼你，但很抱歉，我不擅長當猴子，任人觀看。”

“你說誰表演，我明明……”

“請你來辦公室！”

張云溪語氣溫柔而堅定。

“我家都這樣了……”

“如果不來辦公室，請你離開，我只負責學生的問題，但其中並不包括他的母親的表演慾，我最後再說一次，請來辦公室！”張云溪直直望著她，語氣不卑不亢，沒有像是以往對待跟她吵架村裡人一樣，非得爭高低，反而是客氣的，禮貌的。

兩相比較之下。

趙媽媽咄咄逼人還說胡話的行為，更像是跳樑小醜。

她似乎也意識到大家怪異的眼神，憤憤地跟著張云溪進入辦公室。

張云溪牽起趙老虎的手，溫柔說：“沒事兒，別擔心，我不會受到傷害，也儘量不讓你媽媽受到傷害，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