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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陳伯恭?”

日本式的桌子上,擺著一隻瓷白的糖罐子。兩只茶杯對面放著,一旁的茶壺還徑自冒著白呼呼地熱氣,壺嘴正對著一瓶開啟了的蘭姆酒小高頸瓶,他原本是熱心的預備了這些為她驅寒。

他的領帶、手套和皮衣都扔到了床尾的長凳上。瘦鵑躲進浴室脫掉了玫瑰洋裙,換了身珠灰的稀紡睡衣,晚禮服似的,露著膩白又瘦削的肩膀。

她回到臥房裡來,對著鏡子略略整理了一下頭發,便抽出盒子裡小方塊的棉紙蘸了淨膚膏擦去了臉上的浮油和殘妝。鬢邊的幾縷鬈發黏在臉上,她小心翼翼的用纖巧圓潤的指尖勾起來,挑到了耳後。

秉文默然了一會,忽然爆發了起來道:“瘦鵑,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愛上了別的什麼人?”

耿耿的一隻燈,守著天幕下萬籟俱寂的沉沉長夜。

瘦鵑不覺微微側過頭,定定地望著他,然而立刻就又移開了目光,望到那橢圓形的大鏡子裡去。

鏡子裡也映著他。

“陳伯恭?”

她一愣,微微皺起眉頭,在鏡子裡用眼睛審視著他,她的一雙眸子裡閃耀出一種頑劣的挑戰的火焰,於是微笑著回答說:“好像確實如此。”

他察覺到她在鏡子裡投過來的視線,便也回望了過去,“這簡直可笑……”

她聽了,把棉紙撚成一團,隨手丟進小簍裡,道:“有什麼可笑?男女相愛,天底下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你是我妻子。”

她在臉上抹著淨膚膏的手一頓,冷笑道:“噢,是的。你甚至連妻子的名姓都不能夠記得。”

“遲秉文,你別忘了,咱們只不過是假裝的夫妻。”她說的很冷靜。女人一向有這樣的本事,只要她們願意,冷靜起來,簡直不像一個活人。

這話秉文覺得十分刺心,望著她,一時無話可說。

她卻笑笑地盡釘著他不放,氣焰漸漸上來了,“咱們之間不過是一場戲,怎麼?我愛上了別的男人,您是不是打算責備我?”

他望著她的背影,頹然道:“如你所說……我有什麼資格去責備你?”

他頓了頓,難以啟齒似的又道:“只是陳伯恭他在你身邊幾乎鬧到了失禮的情形——”

瘦鵑截斷他的話,問道:“怎麼失禮?”

“他吻了你的手,是不是?”

她看著自己眼圈兒處暈開的一團墨色,心虛似的把手一攥,沒答話。

“他在追求你,是不是?”他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瘦鵑輕笑出聲,“我真不懂你了,何苦來呢?”

她凝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又道:“我是真不明白,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你先前同馮小嬋鬧得那樣沸沸揚揚的時候,你是一點兒不關心是不是有人在追求我的。”

她一邊笑,一邊把眼睫毛低著,那烏洇洇的影子重得像個小手合在頰上。

房間裡一時靜默的像是被宇宙洪荒忘卻了似的。

就連時間也停了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