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說著,也不看晉王,只是對著長道:“長樂你身子不好,春上最容易犯病,怎麼也不歇著,我沒事,死不了,天寶的公道一日不討回來,我死不了。”
晉王突然拽了拽手心,“天寶天寶!你就知道天寶!天寶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麼?就她是你的阿妹,我們便是陌路人。”
賀知春有些尷尬,這要開始說皇家秘史了,她和崔九是不是該捂住耳朵……
魏王頓了許久,聲音突然輕柔起來。
“我也很想阿孃。誰稀罕那個位置,長樂還記得我小時候的樣子麼?”
長樂擦了擦眼淚,把晉王拽著坐到了床邊,“四哥小時候長得胖乎乎的,大兄總是笑你是一隻肥雀。你那時候不好動,只愛看書作畫,還經常搶我的零嘴兒。四哥說,長大了想要成為大學士,讓天下人都看你著的書,稱贊你一句夫子。”
長樂同魏王年齡相仿,是以小時候也頗為親密。
“是啊,那時候我連日頭都怕曬一下,更不用說舞刀論劍了,我生而為王,為何要去吃那份苦頭呢?只要不爭不搶,哪怕是個酒囊飯袋,那也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他說著,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心,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繭子,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
長樂看著心有慼慼,自打那年上元節之後,所有的事情全變了,應當說自打天寶出生之後,他們幾兄妹便分崩離析,再也回不到從前的舊時光了。
天生帝命,這在皇家意味著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長樂,你扶我起身。”
長樂聞言走了過去,將魏王扶著坐了起來,他一動,胸口便滲出了血跡。
“天寶出生那日,正是晉陽洗三之時。晉陽生來便體弱,阿爹擔心她養不活,便讓所有的人都去觀她洗三,給她帶來福氣。那時候阿孃腹部尚未消,她對我說,青雀啊,阿孃總覺得,還有一個孩子在動呢,她捨不得離開阿孃啊。”
沒有人相信,因為太醫也並沒有把出脈象來,魏王也不信,他只是憂心著阿孃是不是得了什麼癔症。
“你們都不在,只有我和阮麼麼陪在阿孃身邊。阿孃突然腹痛,阮麼麼大驚,去尋太醫和穩婆了,我那時候初初十來歲,慌了手腳。你們知道嗎,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天寶生出來的時候,幹幹淨淨的,嫩得像是白藕,長得也是圓圓的,跟我那會兒一樣胖乎乎的。我是第一個抱她的人呢,她就躺在我的手中,睜開眼睛,對著我笑。”
以往的弟妹出生之時,身邊都圍滿了人,哪裡輪得到他一個小小少年第一個抱。
再後來的事情,只要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忘記。
長樂也忍不住回想,聖人很疼愛晉陽,在她洗三當日,特意請了智遠大師為她祈福,又怕人多驚著了她,只叫了血親前來,說是老李家的人,身上帶著龍氣,能鎮壓邪魅。
就在那時候,天空中出現了異象,不少人都覺得是祥瑞之兆,晉陽公主乃是大慶福星,聖人也非常高興。
可是智遠大師卻是雙手合十,道了一句佛號,然後說道“帝星降臨。”
他的話音剛落,阮麼麼便來報說皇後又生了一位小公主,聖人臉色大變,宗親們都不敢言語。
牝雞司晨,女主昌盛。
大慶的未來,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