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微微的頓了頓,又繼續大步流星的朝著宮門外走去了,揪出柳家的錯處,這是禦史臺應該做的事。
只是聖人這次動了世家,讓那些世家大族都開始警醒起來,其中便包括崔家。
……
而在不遠處的一座宮殿之中,柳貴妃著急的站起身來,一手捧住自己的小腹,一手拉著柳如澤母親的手,“嫂嫂,這可如何是好?堂叔被下了大獄,下一個就該輪到我阿爹了。要不我去求聖人,對了我腹中還有聖人的孩子……”
柳如澤的母親搖了搖頭,她姓楊,乃是宮中楊妃的遠房表妹。楊柳二姓好的時候,也是多有聯姻。
柳貴妃年紀比聖人小了不少,又是柳氏宗家嫡出的么女,她進宮的時候,宮中的那些高手段的嬪妃們已經不怎麼想鬥了,畢竟皇子皇女都生出了一大堆,彼時後族昌盛,太子地位穩固,有什麼好爭的。
而且柳貴妃還無子。
因此進宮這麼多年,她並無什麼長進,反倒還有一種讓人發笑的天真。
之前賀知秋還是平遙公主的時候,她也勸誡過柳妃許多次,讓她不要同賀知秋走得太近,明明宮中其他高位嬪妃都是按兵不動的。
“貴妃莫要心急,聖人這會兒怕是正在議事,貴妃當務之急,是養好腹中胎兒,謀定而後動。”
柳貴妃一聽,先是點了點頭,想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沒有過一會兒,又開始著急起來,“不行不行,我還是要去尋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門口走來了一位穿著醬色繡蝴蝶花紋宮裝的女子,老實說,這裙子有些土氣,若是換了一個人來穿,那定然是要醜的。
可是這個人不同,她便是身披著麻袋,也是貴氣的。
“你來看我笑話的嗎?”柳貴妃一見到楊妃,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柳家還沒有倒呢,你們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楊妃嘴角微微翹起,甩了甩衣衫,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你的火氣這麼大做什麼?以前,我來你這兒,也不用通傳。阿秀你下去吧……聖人那兒,我勸你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柳雲澤的母親楊秀一聽,頓時為難起來。
楊妃是她孃家親人,柳貴妃是她的夫家親人……
現在柳家出了事,說不定要靠柳貴妃腹中胎兒力挽狂瀾,這也是為何柳九道讓她進宮來的原因,柳貴妃不冷靜,她卻是不能不冷靜。
“你說什麼?什麼叫自取其辱,聖人他一定……”
楊妃見她不走,不以為然,淡淡的打斷柳貴妃道:“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柳貴妃的半截話卡在嗓子眼裡,她的頭有些眩暈,她用力的捂住小腹,瞳孔猛的微縮,隨即又笑了出聲,“你在說什麼鬼話?”
楊妃又重複了一遍,“你根本就沒有懷孕。除了太醫診斷出你有孕了,你還有別的症狀麼?並沒有。到現在也沒有見你吐過,更別提什麼嗜睡之類的事情了,就連腹部也都是一成不變的,這意味著什麼?你不明白,作為過來人的我,卻是明白得很。”
柳貴妃的臉色十分難看,“你的腦袋壞掉了吧,太醫為何要騙我,這是欺君!”
楊妃笑了笑,“你不信?不信你問阿秀……”
楊秀已經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跌坐在地。
“太醫在給你吃一種紅色的保胎藥吧”,楊妃說著,從袖袋中取出一顆紅色的藥丸來,“這個並非是保胎藥。很久以前這是宮中的禁藥,因為她吃了可以讓人把出滑脈來,同時推遲葵水,前朝的時候,有人拿這個來宮鬥,專門陷害他人。”
她是前朝公主,對這些東西,比旁人熟悉多了。
柳貴妃咬著嘴唇,眼淚刷刷的流,卻是沒有一句哭聲起來,她的確是在吃這種紅色的保胎藥。
藥很苦,吃的時候,聖人若是在,還喂她吃酸得道牙的山楂糕。
“為什麼要戳穿,我寧願你一起騙我。”柳貴妃終於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