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今日既然人都齊全,正好把事說清楚,也省得母後日後煩憂。”
他話音剛落,太後手中的佛珠頓了一下,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蕭臨川的態度分明是在告訴她,這件事,他不打算留到明日,也不打算讓她插手。
慶寧看著蕭臨川和太後如此做派,再後知後覺也明白此事有不對,她愣愣站住,不敢在說話,退到一邊。
永和宮內,氣氛一瞬間凝滯,連燭火都彷彿燃得小了些許。
太醫上前為顧矜把完脈,手指搭在她纖細的腕上,神色沉穩,片刻後便收回了手,恭敬地對蕭臨川稟報道:“回陛下,令嬪娘娘
身子一切正常,胎象平穩,無甚大礙。”
蕭臨川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舒展了一分,語氣平淡卻透著幾分輕松:“那就好。”
他話音剛落,慶寧卻再也忍不住,急切地插話道:“太醫,那胎兒幾月之相?”
太醫微微一愣,隨即如實答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令嬪娘娘腹中胎兒已足六月。”
此言一出,慶寧面色驟變,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得意與狠厲 。她猛地轉向蕭臨川,語氣尖銳,幾乎是脫口而出:“表哥!這賤婦明明——”
話未說完,便被蕭臨川一記斜睨的冷眼生生止住。他的目光淡淡掃過,帶著幾分不耐與警告,慶寧心中一凜,竟不由自主地閉了嘴。
太後接過話頭,語氣溫和中帶著幾分探究:“哀家依稀記得,令嬪娘娘的胎相,理應已有八月才對。此間,可是有什麼誤會?”
蕭臨川聞言,神色從容,彷彿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問。他微微一笑,嘴角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輕佻,又透著幾分意味深長:“母後所言極是。令嬪確實該有八月胎相。”
他說著,目光緩緩掠過殿中眾人,最終,他的視線落在顧矜身上,眼神中竟隱隱透出一絲柔意,語氣也隨之放緩:“只是,令嬪首次有孕時,朕行房無度,致她損了身子,未能保住龍胎。不過幸好上天庇佑,善待朕,令嬪很快又有了身孕。”
殿內頓時一片死寂。
他說得雲淡風輕,彷彿不過是在陳述一件平常小事。然而,這番話卻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地炸響在眾人耳邊。
慶寧的臉色瞬間煞白,賢妃也難掩震動,甚至連太後手中的佛珠都微微一頓。唯有蕭臨川神態自若,彷彿渾然未覺。
他頓了頓,語氣中竟還帶著幾分自嘲:“只是此事傳揚出去,難免有些朕貪愛美色之嫌,故而未曾聲張。倒是讓母後見笑了。”
話音落下,殿內眾人神色各異。顧矜怔住了,雙手緊緊攥住裙擺,指尖微微發顫。她本以為蕭臨川會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卻萬萬沒想到,他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將這般“虎狼之詞”說得如此坦然,甚至還添了幾分深情意味。
她低垂著頭,耳根悄然染上一抹嫣紅,心中暗自咬牙: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這般厚顏無恥,竟還能讓人生出幾分信服之感!
太後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彷彿一位慈愛的長輩:“既如此,好孩子,你剛剛怎麼不說呢?這可讓哀家白白擔心了一場。”
顧矜聞言,輕輕抬起頭,語氣柔和卻不卑不亢:“回太後娘娘,未能保住皇嗣,是臣妾的過錯。如今能再得天恩,臣妾已是感激不盡,實在不願因往事擾了太後娘娘與陛下的心。臣妾慚愧,未能早些稟明,還請太後娘娘恕罪。”
太後聽罷,眸光微動,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你倒是個知禮的孩子。”
然而,慶寧見事情越發不對,心中焦急,猛地跪到殿中,聲音尖銳:“就算胎相有異,可她與沈鈺私相授受卻是事實!人證物證俱在,難道這也能一筆帶過嗎?”
蕭臨川眉頭微皺,目光冷冷地掃向慶寧,隨即轉向沈鈺,語氣低沉而威嚴:“世子今日也在,你說吧。”
沈鈺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面對滿殿注視卻毫無懼色。他微微拱手,沉聲道:“回陛下,臣確實與令嬪娘娘少年相識,但臣一直將令嬪娘娘視作親妹妹。當年令嬪娘娘入宮之時,沈府還以連襟之誼上門添妝。臣心有所屬,與令嬪娘娘確無私情。”
他話語鏗鏘有力,態度坦然,絲毫沒有半點心虛之色,反倒顯得愈發真誠。
然而,慶寧顯然不信,她氣得渾身發抖,猛地起身,將旁邊婢女端著的香囊,狠狠地扔在沈鈺面前,聲音尖利:“那這又是什麼!金玉良緣,名字都合上了!你日日佩戴在身,竟在此信口雌黃?”
香囊落地,發出一聲輕響,殿內眾人目光皆被吸引過去。
沈鈺低頭看了一眼那香囊,面色微變,隨即抬起頭,目光直視慶寧。
他的眼神中不知為何竟帶著幾分痛楚,幾分痴狂,彷彿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慶寧被他這眼神看得一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顧矜卻忍不住想笑,只得喝茶掩飾,蕭臨川果然手段了得,這沈世子的演技,當真是絕絕子。
沈鈺抬起頭,他的聲音低沉,卻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深情,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殿內每一個角落:“微臣微末,本不該肖想,卻不料自己的怯懦會讓心儀之人如此誤會!”
慶寧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顫抖:“你……你在說什麼?”
沈鈺卻毫不避諱,直直地看著她,目光灼熱而堅定:“微臣心悅的人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