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帝聞聲轉身,昏暮下,陸吳兩手合抱著半人高的赤華木,素白的錦袍盡是灰漬。
聖帝嚥下喉中苦澀,朗聲道:“喲,這不是陸吳天神嗎,您不在昆侖畫圖紙,怎麼有閑空來我這裡偷木頭了?”
陸吳將赤華木小心翼翼的插進黃土,三步並作兩步湊過來,將聖帝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崇德山下碰上崇德帝,邪門了,邪門了。”
聖帝抱胸挑眉:“我崇德山的赤華木金貴,他黃角大仙的遣雲宮怕是買不起我赤華木做棟梁,你還是另尋良材吧。”
“話別說得這般僵啊”陸吳俊秀一張臉笑出世俗氣,“杜若你也知道,我這人做起事來容不得半點含糊,面寬進深,收分側腳,要的是分毫不差,材質料才需要精細合適,屋面施的青筒瓦只要樂山的,脊飾的金玉必用昆侖的的,若不合我意絕不動工的呀!”
聖帝眼也不抬,一臉你挑你的關我何事的冷漠。
陸吳見聖帝這態度,一咬牙一跺腳:“你不就是擔心黃角大仙付不起這錢嗎,這樣,我先擔下費用,崑山的金玉你開多少我就給多少,絕不還口!”
聖帝眼皮動動:“你崑山有金玉,我高適山亦有金玉,不稀罕。當然” 聖帝趕在陸吳下句話前開口,“你院子裡那些所謂的奇花異草,我也看不上。”
陸吳被堵得再無話可說,只能連連點頭:“好好好,下裡巴人豈能賞得陽春白雪,赤華木還你,我自回昆侖同你眼裡一文不值的花花草草相知相守去!”
聖帝冷笑一聲,繞過陸吳,抱起地裡的赤華木,揚長而去。
山路蜿蜒曲折,牽藤引蔓,穿石繞簷。高山中間祥雲環繞,瑞靄紛紛,山凹裡一處府邸,大門敞開,內裡香煙縹緲,鐘磬悠揚。
聖帝直至門前,門邊有一矮凳,凳上坐一少年,少年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留著口水,正睡得酣然。
聖帝將赤華木哐當放下,驚得少年驚坐而起,喝道:“哪裡來的人,報上名來!”
聖帝也不看他,抬腿就要跨進門,被少年伸手攔下:“此間是崇德聖帝的道府,需有通行靈符方可入內,閑雜人等快速速散開!”
聖帝一哂:“小童,你說這是崇德府,那你可見過崇德聖帝本尊?”
少年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圈,有些氣虛道:“當,當然見過,你這人別看我年紀小,但論起道行,估算著也是你爺爺輩的。”
“我生來無父無母,只拜天拜地,你是我爺爺輩的,豈不是要與天比高”聖帝拍拍少年的腦袋,“為人不可狂妄,小心引來災禍。”
“你,你到底是誰啊?有沒有通行靈符,拿出來就放你進去,別再與我枉口胡言。”少年欲把手撥開,卻發現怎麼使力也動不得分毫。
少年正心急,瞪眼卻見陸吳天神雪白衣角轉出山道,連忙喊道:“陸吳天神,您快幫幫我,這奇怪的人要硬闖崇德府!”
聖帝將手拿開,挑眉看向陸吳:“仁兄不是說回昆侖澆花嗎,怎的又跟過來了?”
那少年“嗖”一下縮到陸吳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怯怯望著這個手勁極大的女人。
陸吳天神清咳兩聲,呵呵笑道:“我要不來,崇恩聖帝怕不能名正言順的進自己府了!”
崇,崇恩聖帝!少年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女子,仙史他自幼熟讀,書上記載,帝崇德,長巨姣美,筋力超勁,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本以為是個手格猛獸的八尺壯漢,不曾想,竟是個面白腰細的纖纖姑娘!
聖帝皮笑肉不笑: “難不成陸吳天神有名正言順的通行靈符?”
陸吳天神一揮袖,理直氣壯道:“名不正,言不順,這通行靈符正是在下所制,為的是不讓前來朝拜的道人踏破聖帝的門檻。”
聖帝心火熊熊,哼了一聲,眼角掃到瑟縮在影壁後的管事,橫眉道:“管事,我走的時候同你說什麼來著,現如今旁人在自己宅院放火,你們是不是還要幫著填薪倒油啊?”
身材滾圓的管事正正自己的帽冠,叩拜在地:“小的失職,可陸吳天神也算不得外人,故”
“嗯?”聖帝語調一揚。
陸吳笑逐顏開:“行了行了,自家人何苦隔著門裡門外說話,快進去,棠棣,去把我前些日子送來的綠茶煮上!”
少年應了一聲,貼著石壁邊溜進府裡。
“請!”陸吳手一揚,正要抬腳,被聖帝狠狠踩下,提衣先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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