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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講道

木德星官隨二仙吏登臺,撥開五色祥雲,只見一華服女子立於琪花瑤草間,絳紗衣,芙蓉冠,玉簪朱履,紫綬金帯,乍一看,紅橙黃綠青藍紫,鮮豔紛雜花裡胡哨。

木德星官瞧著眼前穿得跟只花蝴蝶的庸俗女子,眉頭緊鎖,一時不願相信這就是大名鼎鼎身居高位的崇德聖帝。

這只花蝴蝶翩翩飛至他面前,眯眼打量,半晌,咧嘴笑笑,脂粉落了一地:“星官看著面熟,可是凡間修道昇仙來的?”

東方聖帝怎會對一閑職小吏面熟,木德星官只當聖帝說的是客套話,不敢怠慢,躬身回道:“微臣原是東勝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得道化鶴昇天。”

“東勝遼東人”聖帝聞言,滿面春風,“你們凡間不是有句俗話麼,美不美,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既是東勝人士,星官與本君便算是同鄉,今朝相會,自是有緣,看起來更是分外親近。”

木德星官面上恭謹,心下卻嗟嘆不已,一代帝君不但外表庸俗,言語也如此油膩,可見仙界道風真是每況愈下,日就衰敗。

“閑話不多說了”崇恩聖帝不知從哪裡翻出片碎花布,一邊收拾一邊同好似木雕泥塑的星官細聲交代,“本君需暫時離開幾個時辰,煩勞星官替本君在臺上坐坐,不必順著我方才的講,星官想談什麼便談什麼。此時是午時,戌時左右,本君定能回來,期間若是有仙君來問,星官便說本君往極北尋玄靈去了。”

木德星官一一應下,想了想,還是抬頭問道:“若有仙君細問呢?”

崇恩聖帝把鳳冠拆了,雲淡風輕道:“若是有仙君追問,星官不必回答,只需把名字記下,到時本君自會登門稟報。”

木德星官右眼皮跳了跳,把身子彎得更深了些。

崇恩聖帝綁好頭發,頓覺靈臺空淨,背起碎花包袱,心情甚好地拍拍木德星君佝僂的背:“年紀輕輕的,該穿得豔些,一身黑在角落裡坐著,便是仙娥敬酒也懶得多看你一眼!”

木德星官被拍得踉蹌一步,臉色愈發紫黑了。

天降大雪,片片飛瓊,柳絮漫橋,梨花落屋,幾家村舍如銀砌,萬裡江山似玉雕。

徐國國都徐城,大宗伯攜小宗伯一人、上大夫二人並一眾春官府都上士,於南郊方丘祭地操持冬祭諸項事宜。

冬至將近,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長之至,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故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

大宗伯著素黑玄端,披貂裘大氅,正襟危坐於三層祭臺之上,朔風凜凜,陣陣寒威,小宗伯忍著打戰,立階上揣手聽大宗伯吩咐:“此次冬祭不比常時,周王東徵,徐國形勢危殆,大王親令,旁的不用祭,單取黃琮祭城池,以青圭祭東方諸神。”

東方諸神,小宗伯瞭然道:“下官這就去佈置玉瑞束帛,再令上大夫草擬一份祝禱辭給大人過目。”

大宗伯見左右無人,擺手召小宗伯近前附耳:“國師交託,祭祀東方諸神,牲帛之類不必精細,關鍵是臺上玉瑞金銀,能多則多,萬不可掉以輕心。”

小宗伯愣了愣,小心翼翼問道:“下官愚昧,敢問這多,是怎麼個多法?”

大宗伯愀然作色:“大祭朝會我們春官府操持過多少次了,這等小事還需本官講授!”

小宗伯不知是嚇得還是凍得,顫顫身子,將兩手從袖口裡伸出來:“大人息怒,下官這就去春官府翻舊規,同上大夫們商議如何添置。”

大宗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閉目不語。

小宗伯頂著風寒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沖著大宗伯笑得諂媚:“大人,這雪大風寒的,您坐著這兒,四周又沒個遮攔,不如讓府吏端來獸面象足火盆,煨些樹根,給您取取暖吧!”

大宗伯睜開一隻眼,歪嘴嗤笑一聲:“你小子這方面倒靈俏,大夥們在風雪裡幹活不容易,讓人備些熱湯滾餅,分發下去,填不飽肚子也驅驅寒。”

“是,下官這就去辦。”

待小宗伯走遠了,大宗伯這才蜷縮下身子啐了口吐沫。

國師那小子,又不是趕著去投胎,來去匆匆的,丟下一句任君定奪便沒了人影,舊規他背個爛熟,以往祭祀社稷川澤何曾有過增金添銀的條例,又不是祭拜財神爺,讓他定奪,他倒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