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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交鋒

話到此處,迎親船上五鳳高樓已經全然在陰霾中現了出來,通體貼金,熠熠生輝。賀棋偷看一眼,按捺住自己,面色不改。蔡宜將木匣啪嗒蓋上,長眉斜飛,又是一笑:“兩族聯姻,大喜之日,皇子於城樓之上暴斃,此事如何解釋都難免讓人覺得蹊蹺,是不是?”

賀棋凝目看他,緩緩道:“將軍所憂,在下自有辦法可解,還望將軍,坦誠相告。”

“好。”蔡宜鼓掌三下,“小十六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此物所有者,姓杜名若,位列仙卿,執掌東方,受眾神尊稱一聲崇恩聖帝。”

“阿嚏。”

閻王抬起頭來,關切而謹慎的望向對坐面色慘白看起來病懨懨的尊客,親手奉上茶盞,含笑道:“聖帝,您近日忙於甄試,想必很是辛苦,這等送請帖的小事,派使者來便行了,似您這般親力親為,真是折煞我也。”

杜若揉揉鼻子,又掩面咳了幾聲方才緩過氣來,接過茶盞,往後一仰,慢慢飲茶:“我也算是看著純禧長大的,昔日的小丫頭不覺間竟也到了摽梅之年,今日出閣,我這個做長輩的,總要來看看。”

陰司終年不見日,森羅殿縱然燭火通明,但依舊比不得天庭大殿,光線還是黯沉。光影間,舞女似花中飛蝶,紅袖翩翩,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

閻王湊在聖帝跟前,明明連音容相貌都記不大清,卻能面不改色的堆砌辭藻,將經年不見的二皇子誇得天花亂墜。杜若不忍打斷他所謂的肺腑之言,只將目光在他臉上打轉。

閻王滔滔不絕許久,有些口幹舌燥,趁他喝水,杜若趕緊岔開話題:“怎麼不見小殿下?”

閻王笑意僵在臉上,低眉斂目,小口小口抿著茶喝。

那日派出去的南北二命師倉皇而歸,只將小殿下背了回來,跪在階下,皆是驚慌失措,他若不是看見南命師肩頭刻下的“蔡”字,早就大發雷霆,將兩人押入背陰山大牢受罰去了。

想起蔡宜,閻王也難免背後發涼。這黑澤刀落到這位手裡,算是物歸原主,兩家再爭,便是無理取鬧了。

閻王不動聲色的把茶盞放下,慢吞吞笑道:“我那小兒自小好動,想必是同小鬼們又跑到哪處玩鬧去了,聖帝若要召見,我便讓侍衛去尋。”

“不必了。”杜若目光若流波,隨著舞女纖弱的腰肢搖曳,“前些日子小殿下幫了我不少忙,之後碰不上面,一直沒來得及道謝。我也不知他喜歡什麼,這回過來便隨便拿了些酒果,煩勞您給他送過去就行了。”

殿門大開,穿著藏青色宮服的宮人近前來報,說是純禧公主已到了幽冥門,換船為轎,由二皇子騎馬在前,一路向北,過五門,入大殿。

閻王淺笑俯首對鑾儀衛主管大臣吩咐了幾句話。杜若的目光一掠而過,蒼白的臉色如黃昏暮色一般暗下來,又因心口發悶,憋出幾絲晚霞般的潮紅。

那鑾儀衛主管大臣偷眼看杜若,雙目相對,一觸即散,各自掉開。

杜若垂著眼,慢慢撇著茶上浮沫,半晌,從袖口裡翻出玉軸綾錦卷軸,手指拂過錦上織秀的祥雲瑞鶴,在閻王轉過頭的同時,雙手奉上。

閻王瞅著卷軸兩端翻飛的祥龍,知是天帝聖旨,袖子裡的手卻絞扭在一起,霍然起身,兩步跪到座下,鄭重一揖。

杜若將聖旨輕輕放到他手上,抱了茶杯暖手,靜候他看完。

閻王開啟之前便將內容推演個大概,三眼兩眼看了,竟還是冷汗直冒,再瞄一眼沉靜自若的杜若,心裡更是沒底,跪在地上,一張臉皺成苦瓜相,哎呦一聲便開始傾吐道歉謝罪的官話,左一句慚愧無地五內俱焚,右一句無顏見青天罪該萬死。

杜若挑挑眉,欲將閻王攙扶起來,彎腰的時候卻耳鳴目眩,幸而把住桌案一角才堪堪穩住身子。閻王被她這一晃驚到,匆匆探前身子,“聖帝,聖帝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我宣禦醫給您看看?”

杜若跌坐回原處,冰涼的手指撐著眉心,小幅度的搖搖頭:“神思困頓罷了,無礙。”

話音未落,杜若只覺身子一緊,被人使巧勁攬住,氣息拂在耳後,猶如風中落葉,輾轉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