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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炊煙

像是被無賴纏得不耐煩了,杜若皺著眉頭去看陸吳,邊說邊往前走:“我最煩同你說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繞來繞去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陸吳笑得好看,待人走近了,便去拉手,他雖是男子,但保養得當,比起杜若這雙飽經風霜從不搭理的糙手,他那一雙手可謂是色澤瑩白,纖細柔嫩。可惜兩個人的手都是冰冰涼涼,手掌貼在一處,沒有一點溫度。

陸吳親暱的用鼻尖去蹭杜若,被杜若偏頭躲開,後者身子直往後仰,嫌棄的彷彿面前是多麼難以忍受的腌臢之物。陸吳顯然已是習慣杜若的態度,笑得依舊開心,松開一隻手緩緩擺平,片刻後,掌心化出瑩瑩柔光,柔光漸漸散開,露出薄薄白霧,一隻沉睡的小白犬蜷縮在裡面,聽到風聲,顫了顫耳朵。

“鵠蒼。”杜若伸手要去碰,僵在半空中又落下。陸吳把她搖搖欲墜的手拉起來,將這一團柔光放到她的手心上。

“真人為了救它,廢了不少仙丹妙藥,我這裡有三百六十顆藥丸,需每日餵它一粒。”陸吳對上杜若揚起來的眼睛,狡黠的眨眨眼,“這藥我不能給你,往後我們一起,不能讓你毫不顧忌的就離開。”

杜若仔細的觀察著鵠蒼,隔著白霧撫順它的毛發:“你何苦呢,二十年不過轉眼間……”

陸吳將她抱緊些,將眉間的苦澀壓下,換做憧憬未來的希冀:“知足常樂,二十年,心滿意足了。”

日頭從山頂落下山底,蔡宜拎著大雞大魚顫巍巍的沿著小路往小屋去,一進門,便被屋裡的飯菜糊焦味撲個滿面,他咦了一聲,眼珠子轉轉,馬上又樂呵呵的笑起來,拿藜杖點了點木門,清清嗓子喊話:“開門,送飯的來了!”

一人從屋裡不疾不徐的走出來,開了門,現出一身被水打濕的月白衣裳。蔡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陸吳,打趣道:“打擾了打擾了,我來得不會不是時候吧?”

陸吳擦擦臉上的水,拱手作揖,還是一派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上仙模樣:“蔡前輩莫要取笑晚輩,快請,快請。”

廚房裡一片狼藉,鍋碗瓢盆在兩個大神仙的折騰下倒的倒歪的歪,鍋裡黑漆漆一片,蔡宜拿鍋鏟艱難的翹起一塊,左瞧右看,眉心擠成一個“川”字,似乎是難以相信他們可以把飯做成這個鬼樣子。

杜若和陸吳規規矩矩的立在旁邊,杜若將手裡狀似暗器的燒餅往袖子裡塞了塞,不想被蔡宜一眼瞄到,只好尷尬的偏過頭,任由視線飄來飄去。

蔡宜撇撇嘴,拿掃帚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一處堆堆,將自己提溜過來的食材往桌上擺好,將袖子一擼,拿起鍋鏟。杜若和陸吳乖乖的偏過頭去瞧,認真稀奇的樣子猶如觀摩一場稀世決鬥。蔡宜瞟他們一眼,叼起一根胡蘿蔔,桀驁不馴的揚起下巴:“別在這站著了,礙事,出去出去,大好時光,隨便找個花前柳下談情說愛去。”

杜若拍拍手上的餅渣,先把傻笑的陸吳給踹出去,然後從桌上順了兩根洗淨的胡蘿蔔,轉身之際忍不住叮囑道:“前輩,多放點鹽,我不想吃清湯煮白菜。”

蔡宜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隨手將燒成黑鐵般的燒餅扔進火爐。

杜若和陸吳並肩在房頂上坐下。涼風習習,海棠花的花瓣飛雪般的往樑上落,杜若隨手拾起一瓣,拿在手裡轉著玩:“當年在乾元山第一次見你真容,也是在海棠花下,只是那株是紅海棠,襯得人更加好看。我當時看你,只覺得是個腦袋壞掉的美人,如今認識的久了,這第一印象卻一直深刻的難以磨滅。”她將花瓣扔開,回頭看他,故作輕松的開口問,“純禧她,她還好嗎?”

陸吳摩挲著她的手:“挺好的,近日來常往朱陵丹臺去,聽聽經,看看道,過得平靜而祥和。”

杜若臉色剎那有些蒼白,嘴唇顫了顫:“她,她往日都是活潑好動的。”

“啊,你想錯了。”陸吳拍拍她肩膀,“殿下可不是深受打擊皈依佛門了,她去朱陵丹臺是為尋九曜星君。”

“九曜星君?”杜若腦子難得卡了一下,幡然醒悟的時候連說話的聲音都高了一個音調,“怪不得,怪不得那幾日他又是醉酒又是鬧事的,原來是傷情了。”

“當初地府即將坍塌的時候,眾人自顧不暇,殿下又生了死念,從侍從手裡奪了劍就要自刎,我當時身中數劍神情恍惚,實在來不及阻止,眾天神神力受損又使不上力氣,危急時刻是九曜星君墜下仙臺,用手握住刀刃,拼著灰飛煙滅的力氣將殿下救了起來。黃角大仙雖然一向瞧不起邋裡邋遢的九曜星君,但畢竟是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孩子們又兩情相悅,便不忍棒打鴛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這倒是個好結局。”杜若定定看著樑上一處野草,“我想是趕不上他們的喜事了,他們恐怕也不歡迎我,崇恩府裡有一個木匣子,裡面藏著許多寶貝,思來想去也沒有合適的人送,只好託你送給純禧,以你的名義。”

陸吳揉揉她的頭,輕輕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