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蒙連下兩子佔據要津,瞧著聖帝緊蹙的眉頭,雖板著面孔,但眉梢眼底還是翹起幾分沾沾自喜。
聖帝瞧著從在中原腹地廝殺的黑白子,總覺得怎麼走都會入甕,心浮氣躁,又瞥見陸吳盯著棋子發呆,怒道:“你別光在旁邊看啊,也想想,這下一步該怎麼下?”
陸吳看著這張縱橫各一十九道的棋盤,想起往日,略微失神,被聖帝一吼,趕緊振作精神,觀察片刻,道:“腹地已然岌岌可危,無力挽回,不如棄子他投”
說話間,窗外忽一陣風起,播土揚沙。三人襟聲,計蒙隱了氣息,閃身門邊,靜聽。
風團裡現出一黑一胖兩位青年男子,停雲漫步,至門前,躬身行禮,齊聲道:“陰司南北二命師拜見聖帝、陸吳天神。”
裡面久不迴音,兩位命師豎起耳朵。陸吳存心逗他們,緩緩翻個身,壓得床板吱呀一聲響,頓了頓,方才用剛睡醒般喑啞的聲音懶懶開口:“兩位命師因甚事而來啊?深更半夜的,擾了一宿清夢。”
此情此景,難免引人遐想翩翩。南北二命師低著頭,面色皆有些不自然:“小殿下一月未歸,音信難尋,王上擔憂小殿下安危,即差下官來華霖郡催請小殿下回陰司,驚擾了兩位尊神,望乞恕罪。”
陸吳輕輕一笑:“若你們只是想帶走人,小殿下就在旁邊的臥房,進去揹走就行了。”
綁架不該講講條件再放人嗎,你這麼痛快,讓我們怎麼放狠話,怎麼往下接!南北二命師四目相對,還是黑皮的北命師咬咬牙,硬著頭皮道:“囚困皇子,放到哪裡都是論刑當斬的罪名,二位尊神總要給陰司一個交代吧。”
“交代”聖帝聲音冷冷,語調卻又有些調皮,不知是開玩笑,還是發脾氣,“你讓閻王滾過來,我當面給他交代。”
這大不敬的話一出,北命師心裡卻是鬆口氣,梗著脖子,把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我們不過是討個說法,聖帝您何故如此出言無狀。如今神鬼兩族交好,此事處置不當,豈不是有損邦交敦睦。難道非要王上啟表奏聞上天,遣將擒拿二位嗎?”
身材臃腫的南命師慢慢吞吞附和道:“二位尊神,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為驗證此話的可信度,北命師手一招,但見狂風驟起,黑霧騰騰,鬼兵鬼卒持鋼鞭鐵叉,頓時將臥房四面圍得水洩不通。
計蒙透過鏤空格子一看,手握刀柄,蓄勢待發。
陸吳眉峰微動,聲音卻仍是慵懶:“先禮後兵,王者氣度。可你們明明沒有取勝的把握,怎麼就有膽量在亮處明火執杖呢?當然,放冷槍射暗箭也不那麼容易得手。”
北命師臉本就黑,現在更是黑得發亮,沉著嗓子道:“寡不敵眾,尊神也莫要太過自信,只要您將黑澤刀交出來,下官便立退幹戈。”
聖帝幽幽道:“黑澤刀可不在我們身上,你要想要,把外面的陣法解開就行。不過我可提前說清楚,那刀煞氣極重,誰動誰死,陣法破了,大家都得陪葬。”
未等北命師組織好語言,一股陰冷的氣息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北命師立即握緊刀鞘,警惕的巡視四周。其他鬼兵看到他的樣子,也打起精神,豎起長弓短劍。
勁風颯然,廊子裡銀光一閃,北命師眯眼望去,從身邊侍衛身上抽出一把箭,瞄準方向,將弓拉滿。
就在箭離弦而出的瞬間,那道銀光猝然消失,北命師只覺頭頂颼颼颼一股涼風,慌忙要去拔刀,銀光忽現,打在他手臂上,刺痛如中電掣,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光再閃,後頸脖子一緊,整個人懸空而起,在空中滯了一瞬,重重摔下。
南命師雖然胖,但行動卻不遲緩,身法迅捷,衣襟帶風,沖著銀光便砍。眾鬼兵也奔湧而來,把銀光圍住,你刺一下我刺一下,卻連影兒都捕不到。
那銀光一點也不懼怕他們,在刀刃間跳來跳去,遊刃有餘。它玩了一會兒便失了興致,招式鬥變,東趨西走,一路血花紛飛,只傷四肢,不傷性命,鬼兵接連倒地,哎呦哎呦叫喚不停。
眨眼的功夫,庭院裡便空蕩蕩只剩南命師一人還立著了。南命師見那銀光一步步向自己逼來,背上驚出冷汗,渾身發抖,單手拿不住刀柄,只得再加一隻手,雙手緊握。
那銀光在離他四步遠的位置停下,忽隱忽現,不進不退。
南命師死死盯著他,顫顫開口:“你,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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