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雲一直低著頭,也不跟人眼神接觸,顯得膽怯又不安。
不過太醫看了看,發覺他的面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並不古怪,神色也還算清明,眼神清澈,看起來並不像有失心瘋的跡象,才放心了下來。
“貴屬神志應無大礙,只是驟然失子,受驚傷痛,一時還無法承受,所以才會如此。”
太醫分析得清楚,阮珩聽了,心裡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麼,他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呢?”
“這個,卻說不準,我會給他開些解鬱安神的藥,不過,心病還需疏散心結,不是僅靠吃藥就能見效的。”太醫說。
阮珩心裡知道,太醫多半也就是這個答案了,心病比不得身體,即使華佗再世也說不好,於是只得點了點頭,客氣地請他先下去開藥了。
太醫走後,阮珩叫人傳了早餐來。
按太醫和醫婆的吩咐,這一二日間松雲還是要吃些清淡的,等過幾日才好吃更營養補身的,於是,阮珩還是叫廚房送幾色粥品和小菜來給松雲吃。
松雲在床上吃完了粥,阮珩便讓他躺下接著休息。
阮珩怕他不安生,自己便和衣而臥,也躺在了他身邊。
今日,天氣越發冷了,外面的北風呼號著,時序已經漸入深冬。
金陵雖然很少下雪,可是冬日裡也常常冷雨纏綿。
阮珩將松雲摟在懷裡,他像是睡飽了,不太困,只是睜著眼睛,發著呆想心事。
阮珩擔心他總想這幾天的事,越想越傷心沉淪,於是便說:“你想不想聽話本故事,我給你講?”
松雲抿著嘴沒反應,阮珩擔心短短的一早上,他又退步回昨天的樣子了,不過沒過多久,就見松雲點了點頭。
阮珩心中欣喜,便想了一個故事,開始慢慢地給他講。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不過屋內被炭火烤得幹燥溫暖。
松雲靠在阮珩懷裡,聽著他講故事,慢慢地,看起來就安寧了不少,阮珩感覺到懷中人漸漸放鬆,覺得講故事確實有效。
阮珩挑了個溫柔平和的故事給他講,松雲聽著聽著,便閉上了眼睛,又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打起了細細的小鼾。
阮珩親了親他的額頭,過了一會,等他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來,不過也沒走遠,只是拿了本書,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讀。
中午,阮珩把白嬤嬤請了來。
前兩日因為忙亂,沒來得及讓松雲的家人進來,只是派人到白家傳了話,述說了許多松雲的情況。
白嬤嬤很快便來了,還帶來了一盅老母雞湯。
松雲剛醒,便見到了母親。
白嬤嬤把他抱在懷裡,眼中便不禁流下淚來:“我的苦命兒……”
阮珩本來還想,松雲見到了家人,興許就能開啟心扉,不過,看上去,松雲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默默靠在他孃的肩頭,看上去悲傷而又木訥。
他嘆了口氣,只得歉疚道:“嬤嬤,我真不知,該怎麼向您交代才好。”
“他怎麼了?”白嬤嬤好像也發現了松雲的異常,臉上有些驚慌。
“怕您擔心,所以之前就沒說,松雲的身體倒是沒有大礙,但恐怕是嚇壞了,從昨日起就沒有開口說話。”
白嬤嬤吸了口氣,她好生端詳了一番松雲的樣子,急得不行,便輕輕搖晃著他,道:“小二,小二,你別嚇娘,說句話啊!”
可是松雲一臉的逃避,而且抿著嘴唇,看起來快哭了。
阮珩連忙攔著白嬤嬤,安撫道:“嬤嬤別逼他了,我從昨天到現在,也試過不少法子了,太醫說,還得讓他慢慢疏散心結,急不得。”
白嬤嬤不由得悲從中來,掩面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