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小十六的事,魏月融知道太太已經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暫時不會再那麼忌憚阮珩的乾元身份和魏月融作為他生母的尷尬地位。
而因此,阮家也該有一段平靜的日子可過了。
在回去的路上,魏月融就叫身邊的大丫頭燈花當先去辦兩件事。
第一件,是照他早上說的,去跟青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雲華的爹孃說,太太已開了恩,答應提早放他們女兒出府嫁人。
雲華的爹孃一直有此念,早先也來明裡暗裡求過魏月融幾次。
魏月融礙在雲華是青姨娘的左膀右臂,因此一直也沒答應這事,今天他倒不得不做這個人情了。
第二件,是讓自己身邊的丫頭冰花代替雲華的位置,跟在青姨娘身邊。
讓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現在都在魏月融的眼皮子底下,別想再耍什麼花頭。
青姨娘雖然瘋狂,但這樣以來起碼讓他知道,如果阮珵婚事在即的時候他冒出來做攪家星,魏月融不用做什麼,太太也會弄死他的。
關於青姨娘為什麼做這些匪夷所思的行徑,魏月融心中是有數的。
早在老爺娶妻前,青姨娘就是他身邊最受寵的房裡人,在娶妻之後,他的地位也並未動搖,這對於當時的太太來說,不得不說是眼中釘。
當年太太懷著大少爺的時候,叫孃家母親物色幾個坤澤來給老爺,就是為了不讓青姨娘獨佔鰲頭。
魏月融來了,的確也在很長時間內壓了青姨娘一頭,太太也是因此,早些年一直對魏月融多有信任。
青姨娘這些年,雖然表面上大家和氣,但背地裡不恨魏月融,是不可能的,這一點魏月融心裡很清楚。
其實,魏月融並不想為難他,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如非不得已,實在沒必要互相傾軋。
在長久的時間裡,魏月融一邊要滿足太太的任務,一邊又盡力周全,從未對青姨娘行歹毒之事,夾在兩頭之間已是萬分不易。
魏月融並不指望他領情,但亦不會容忍他生事。
魏月融回到貯月軒的時候,松雲正在院子裡跟幾個小姐玩。
松雲跟九小姐差不了兩歲,正在跟九小姐和十一小姐鬥草玩。
小十六還不懂他們說的那些花草的名字,但也盡心盡力地從院子裡各處搜羅花草,看起來也挺樂在其中。
一想到松雲這個傻孩子,從頭到尾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單純又天真快樂的,魏月融就覺得心情好似好了不少。
還好,他暫時還不用面對這些事,不過,該他知道的也得讓他知道一些了。
因為松雲看起來就像是會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那種,實在令人不放心。
於是,他走上去捏了捏他的臉。
“你怎麼又這麼早來?”他笑著問。
松雲說:“從昨天開始徐嬤嬤就氣很不順的樣子,一直找我的茬,一整天都沒放我出院子,所以我今天趁她還沒起床就趕緊溜出來了。”
魏月融此刻想到徐嬤嬤,大概也知道她為什麼氣不順。
徐嬤嬤恐怕對玉棋牽涉了什麼要命的事還懵然不知,只是為了玉棋恐怕失去了做阮珩妾侍的機會而喪氣罷了。
徐嬤嬤的心情很好理解,同樣是撫養少爺長大的養娘,松雲的娘就能讓自己兒子做了少爺的房裡人,家裡也跟著沾光,徐嬤嬤雖然沒有一個兒女分化成坤澤的,但好歹有一個侄女玉棋,雖然是中庸,不過相貌俏麗,若能跟著她沾光豈不好呢?
眼下看著自己侄女被不體面地趕出去,再也沒了做侍妾的機會,徐嬤嬤看著松雲只能是更不順眼了。
不過,魏月融一時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徐嬤嬤除了暗中慫恿玉棋勾引阮珩之外,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況且她是太太的人,自己總不能像去除玉棋一樣輕易地去除她。
幸好松雲還挺皮,看起來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
吃過早餐之後,幾個小姐都由嬤嬤陪同著上學去了,魏月融便把松雲叫到了房中。
“松雲,我問你。”魏月融頓了頓,說,“如果當時有人告訴你,只要你去替他辦一件事,就可以讓你出府嫁人,不用為人妾侍,你會做嗎?”
松雲很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他完全不知道魏月融為什麼問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要替他辦什麼事啊?”
魏月融覺得面前的這個孩子還真的只是個孩子,或許自己不該問他這個,魏月融不知怎麼跟他解釋,就言簡意賅地說:“是一件,很壞的事,會毀了不相幹的人的一輩子。”
松雲瞪大了眼睛,很快搖了搖頭,說:“當然不要做了。”
他說:“要是能被主家放出去,是我的福氣,要是不能,也是我的命,跟別人什麼相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