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能看出江勉身上那種茫然的侷促,像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的小狗,害怕因此被丟棄,所以對主人言聽計從。
可這個錯太大了。
喬鈺收回目光,轉身進了校門。
寢室裡沒人,喬鈺穿戴整齊,一頭倒在床上。
先是悶了一會兒,然後保持著挺屍的狀態,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學校沒什麼事,周書禾已經替他請了一天的病假,之所以非要回來,只是不想和江勉在一起罷了。
努力壓抑的情緒在獨處時開始沸騰翻湧,喬鈺緩慢地蜷起身體,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那裡疼得厲害,有什麼東西正噼裡啪啦地碎著。
這種感覺讓喬鈺想起年後屋簷上的雪,被太陽曬後化成雪水,稀稀拉拉往下落掉。
失重般的下墜感十分難受,喬鈺把臉埋進被褥間,沉默著壓抑快要失控的情緒。
因為眼淚過敏,他一般不會放任自己哭泣。
這些年也就是照顧姥姥會遇到點麻煩,他更不會在姥姥面前哭。
情緒這種東西,你憋一憋,把最開始那股勁給憋過去了,之後想想也就覺得沒什麼。
喬鈺一直都這麼憋著,自己能把情緒閉環消化了。
偶爾季仲遠碰到了,開解他幾句,喬鈺就嗯嗯啊啊地應著。
季仲遠被他的反應逗笑,說“也不知道是誰安慰誰”。
喬鈺頹廢過,一蹶不振了好久。
所以當他重新站起來之後,是不會輕而易舉地再次倒下的。
可這次的打擊太大了。
大到喬鈺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受。
真相猝不及防拍在他的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痛感,喬鈺用盡全力也只能從江勉身邊體面的離開。
被放棄已經很可怕了,被放棄後還要被欺騙。
而他還就真的信了,安慰自己如果江勉沒失憶是一定會回來找他的。
他甚至還在琢磨江勉之前說的“一些時間”是多久時間,喬鈺想想都覺得自己可笑。
眼淚被被褥吸收掉,除了洇出一小片深色,沒有其他痕跡。
喬鈺又自顧自地坐起來,吸吸鼻子,起身去衛生間去洗了把臉。
手機上是江勉發來的資訊,他看到了,沒有點開。
江勉還和之前一樣向喬鈺報備日常,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他看著喬鈺的頭像出神,直到身後響起腳步聲。
“談戀愛了嗎?”江錦華隨口問道。
江勉收起手機:“是予鹿。”
江錦華微微挑眉。
雖然秦家比不得江家,但在京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一戶了。
秦予鹿是秦家唯一的大小姐,後面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母親是已經過世了的原配,但在秦家的地位還是挺重的。
江勉能和秦予鹿湊一對,多少帶了點江老爺子的意思。
要真單拎出兩人的身世,算江勉攀了高枝。
“真好啊,你倆也算郎才女貌,以後成了家,就在京市站穩腳跟了。”
江勉笑笑,拉開辦公室的門:“那是予鹿的。”
“別太慣著了,”江錦華先走進去,“你可是江家未來的接班人。”
江錦華這話說的有點意思,他身後跟的兩人都下意識抬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