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沒想起來嗎?”喬鈺小心地問,“你這次來淮城,走過那些地方,什麼都沒想起來嗎?”
江勉沉默片刻,笑著說:“想起來一些,想起姥姥了。”
“想姥姥,”喬鈺小聲地重複,又嘀嘀咕咕,“就想姥姥?”
江勉湊近了一些,和他快要抵著額頭:“吃醋啦?”
喬鈺縮縮脖子:“沒有。”
他的話輕得只剩氣音,像只鴕鳥似的把臉往被子裡紮。
可惜紮到一半,被江勉捧了出來,手指擦著他的側臉,掌心裡窩著下巴。
“慢慢想,都想得起來。”
江勉暫時不打算把自己的具體情況告訴喬鈺,一是怕他擔心,二是這恢複情況一天一個樣,誰也說不準他明天的腦子好不好使。
喬鈺也沒逼著他一定要想起什麼,恢複記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只是眼下聽江勉說清楚這個誤會,難免讓他想起曾經的那些疑惑與怨恨,如今也都有了相應的答案和歸屬。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只記得一直在和江勉說話。
說的都是閑話,日常的小事,江勉記得的東西不多,基本都在聽喬鈺說,後來喬鈺睡著了,江勉偏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這一晚喬鈺睡得很踏實,整個人跟沉到底似的,被江勉穩穩當當地接著。
江勉沒怎麼睡,他睡不著,一直看著喬鈺。
偶爾會伸手摸一摸對方的頭發和臉,但怕把人吵醒,所以也沒伸上幾次。
來到淮城,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雖然江勉已經習慣了各種陌生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但出於人的本能,還是更願意往熟悉的事物上靠近。
他只熟悉喬鈺。
江勉很慶幸在自己二次失憶後能第一時間看見了喬鈺,讓那份陌生帶來的恐懼稍稍減輕了些許。
倒不是怕,就是……
誰會願意疼呢。
喬鈺在京市的那幾天,江勉腦子裡那根斷了的弦開始慢慢繃起來,但沒繃多厲害,心裡總是有個底的,能在天黑了抱著喬鈺松上一會兒。
但他醒後沒幾天喬鈺就要離開了,江勉不能留他。
短短不到半月時間,江勉像塊海綿似的不停吸收著屬於他的所有資訊,理清了自己遍佈於全球各地的資産。
江老爺子徹底的放權,讓江勉的身價水漲船高,那些陌生的、充滿敵意的目光蜂擁而來,像懸在頭頂將落未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江勉把弦給繃起來,一刻也不能放鬆。
等到喬鈺睡熟了,江勉起身去了陽臺。
他身上披了件外衣,不冷,也不暖和,夜風能吹進去,站著回複之前未回的資訊。
有時江勉需要這樣的低溫保持清醒,他點了根煙,在薄涼的月光下慢慢抽著。
從他前幾天對煙草的排斥程度來看,他應該是不抽煙,但有時候心煩的厲害,在羅昊身邊煙燻火燎的,就忍不住也叼上一根。
沒癮,純提神用。
等處理完今天的工作已經是後半夜,他的煙還剩半截,就幹脆迎著夜風把它抽完。